出门不易,行路难。
打架的事情过去后,他们换了个地方,渡过了最初的几天担心,发现那几个混混根本没有来找他们,渐渐地也就放心了。
之后,他们更加万分小心,因为混混到处都有,自那以后他们睡觉都会谨小慎微,生怕在睡熟的时候遇到类似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们的工作也越来越难了。就连师傅常翻身都时常感慨,再这样下去,还不如回家种田。
那段时间不像头几年那样,城里人的思想转变的比较快,觉得修补那些盆盆罐罐还不如买新的。正巧那时候城里的人都在大肆购买生活用品,哪里还会去花钱修补。
生意大多只能在农村里找,可是农村的人很少有能拿得出钱的,大多就给顿饭吃,几个正在发育的小伙子压根都吃不饱。
下过雨之后的村路难行,泥泞的道路黏糊糊的,破烂的鞋子除了要遭受泥水浸入的风险,有时候甚至整只鞋都留在泥潭里。
一起来的几个小伙也都萌生了退却之意,受够了成日的提心吊胆,受够了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最初的他们都跟常国和一样,心里对外面充满期待,可现实却给了他们无情打击。
常国和的内心也动摇了,为此特意写了一封信到乡里的邮局给三哥寄过去,想问问王仁贵,自己是不是还是回去的好。
那时候工作少,人多。都是工作挑人,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路子可以走。
虽然自己也难免动摇,但在几个小伙伴面前,常国和从来不露出想退却的心思。几个同伴看到他这么努力,也都不好意思埋怨、牢骚。
四月的天忽冷忽热,热的时候浑身直冒汗,冷的时候冻得刺骨,单薄破旧的棉絮很难保证温度。冷风似乎到了窑洞里就到了家里一样,进去就不出来了,钻到了几人的被窝里,冻的睡不着觉。
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一个好人,搬进了一间温暖的窑洞里。
房东是一个独处的老大娘,儿女都出外打工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和这个窑洞。老大娘善良的给他们住的地方,支上暖炉,驱散了寒凉。老大娘说她一个人住着也孤单,有几个人相伴,还能说上话。
常国和听不懂老大娘口音浓重的山西方言,往往能跟老大娘说上几句话的,也唯有师傅。
虽然乡音不通,但爱没有乡界。
几个孩子里,老大娘最喜欢的是常国和。常国和体格不高,但是很壮实。生下来整个圆滚滚的,虎头虎脑很是可爱。用老年人的话来说,这小子长得特有福气。
住在老大娘家之后,是他们还算稳定的一段时间。之前都是到处跑,往往一个地方住不到几天。
有了个安稳的大本营,做起事来也容易了些。
之后的没几天,常翻身就揽了一个大活,是隔壁村一个有钱人家。他们家里需要修补的盆盆罐罐不少,主人家也是出手大方,做半天能给到十块钱。
这件事常翻身只一说,就让几个小伙子备受打击的精神重新凝聚起来,兴奋不已。
常翻身也长出了一口气,不然若是再找不到活,可真的得灰头土脸的回家了。
那户人家家里盖了楼房,在村里一众平房、窑洞之中,显得格外扎眼。那房子有两层楼,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狗吠声几乎能遍及半个村,怪是瘆人。他们家还有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擦得铮亮,方方正正的好看极了。
原本这么大好的一个机会,常国和很兴奋,打算好好地出一把力。
可偏生在主人家发生了个意外。
常国和用搪瓷盆倒脏水的时候出了门口,倒在了院子里。主人家养的那条大狼狗许是渴了,当即就低下头舔。
常国和不以为意,反倒觉得这条狗还挺乖的。个头那么大,叫声如雷,但自己进来以后,那狗就不对自己吼了。他本就喜欢狗,一下子想起小时候陪他上学,然后自己再回家的小黑。
他正想上前摸一下,谁知这时突然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叫将其打断。
“干什么呢!”
常国和吓得浑身一颤,慌忙回头一看,喊的人是这家的主人,一个大腹便便的地中海中年男。
来前他就听师傅说过,这中年男是个煤老板。在村里盖的房子是为了老母亲,自己在别的地方还有别墅呢。
在这个有钱人面前,常国和诚惶诚恐。
中年男气鼓鼓的迈着鸭子步走出来,对着常国和就是一声怒斥:“小山汉,你干什么呢?”
常国和以为他在指责自己要去逗狗,连忙低下头道歉说:“对不起,我就是觉得这狗怪好看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怎么随便把水倒出来,我家狗喝了中毒怎么办?你知道这狗多少钱吗?啊?”中年男一边骂,一边把去观察了一下那狗。
那条狗也很有灵性,知道主人生气了,立刻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在主人过去之后翻过身来讨好主人。
中年男却没有接受好意,拍了拍狗的脑袋,就把它撵到了大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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