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下意识地抿紧了唇。眼睑,轻轻垂落。
蓦然覆上的黑暗里,仿佛有深浓的雾气缭绕不定,如同冥府的河畔。隔着那无尽延伸的浓雾,隐隐地浮现出了一道人影,颀长,安静……冰冷。
飞雪一般的白发……那一场飘扬无定的噩梦……
苍白的皮肤,冰冷的温度……君临王城的梦魇……
还有……他……
他……
“啪”一声爆响,壁炉里的火花蓦然爆出一刹明亮的光灿,让她一震睁眼,良久,良久,才在极度的寂静中发现自己的心跳竟如此急促,如同刚从猎手弓弩下逃脱的鹿。
“……”
情不自禁轻轻抬手,按住了胸口。
……哥哥……
不久前,月人提到的那两个寻找我的人……会与你有关么?虽然匪夷所思,但如果是你的话……
如果,是你的话——
“哗”,门帘掀动的声响惊动了她微蹙的眉,条件反射地回头,立即忍不住轻“咦”一声,半晌,终于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一下头,像在抵制什么不应该的诱惑——
——原来……只要稍微打扮一下,他也是可以这么……好看的。
这话并不公平,因为一个公认的事实是,梅农维拉少爷即使在平时穿件旧袍子叼着烟斗大肆嘲笑别人的时候也让人恼火地帅气。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却分明与平日不同了。
虽仍是飞扬跋扈的黑发,虽仍是傲慢又冷淡的表情,但,或许是因为那一身低调却高贵的长袍,又或者是因为灯光的角度特别错乱——总之,她敏锐地在他身上捕捉到了一缕不同于平日的气息,让他与这世界更疏离,却又莫名地让她感到亲切。
不知不觉,她又轻轻摇了摇头。
——“怀念”?
那就是你此刻的心情么?怀念,怀念,怀念一个已然消逝却永远不能忘却的名字……那一定是她……即使在今天,也依然是传说的……
“新年是很重要的。”斩月人忽然淡淡道:“每一次新年的钟声都在提醒我,即使作为拥有漫长生命的龙,能与重要的人一起渡过的时间也非常有限。每一天,只要还与他们在一起,我就觉得今天非常有意义。”
雪寂杀诡异了一下,缓缓回头:“喂,这种话很不像你会说的耶。”
斩月人轻轻一牵唇:“啊,当然不是我说的。”顿了顿,懒懒道:“是她啊,她……那个我叫了好几年妈的人。”
寂杀立即震撼得出尘脱俗了。
她脱俗地回想着传说中琉璃夜公主冷傲洒然的光辉形象,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这……还不如说是你说的呢——咦?这是什么?”
一个矮矮胖胖的玻璃瓶从旁边飞过来,“啪”一声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手上,触手沉重冰凉,瓶身光滑得像玉石一样,上面贴着手工精制的标签,瓶口用油纸麻绳严谨地封了起来,一看就是出自古老而保守的手工作坊,只为那些名字在这三千年来一直出现在《德布雷托贵族年鉴》上的家族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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