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
这个大喇叭,是我八岁那年,村子里通电之后,老村长自掏腰包,找人安的,村里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只要村长拿大喇叭一喊,大半个村子都能听到见。一晃十多年了,喇叭都已经生了锈,但一直没啥毛病,声音特别的大。
“爬南山,上北坡,活人死,死人活……死人活,快,快跑啊……快,活人死……”
情急之下,李文学还结巴了起来。他的声音从那水桶一般大小的贴喇叭里传出来,瞬间就在刘家镇的上空回荡了起来。
李文利急的一跺脚,赶紧朝我们的方向跑来。一边跑一边叨咕,
“哎呀,这个疯家伙,就知道给我惹祸……”
我把我爹搀扶了起来,却没着急进屋去阻止他。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那场梦。梦里李文学就一直跟我说这几句话。梦里那场地震那么真实,难道是在预兆着什么?难道这个疯疯癫癫的李文学,也能够预知到什么?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站在院门口,看见李文学低着头,形色匆匆的从我面前走过,穿过了院门外面的小树林,也去了南面的山坡。我曾纳闷的问奶奶,为什么李文学是个疯子?疯子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奶奶曾意味深长的跟我说,疯子和正常人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在疯子的眼里,我们才是疯子。
那时候还小,我对这句话并不理解,而且觉得特别的拗口。我现在突然觉得,这句话颇有道理。李文学是活在他自己世界的人,他能看到或许烦人看不见,他能感知到的东西,其他的人也感知不到。
他有他独特的视角,他的眼睛没有像我们这样,被世俗遮掩。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如果真的如我猜测,李文学看到了灾难的来临,那么眼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告诉我们赶紧躲避这场灾祸。
“呜呜呜……”
大喇叭里传来了李文学无助的哭声,他哭的悲悲切切。他一定是在因为没人能理解他而难过。
李文利跑进了屋子,揪着李文学的耳朵把他拽了出来。
李文学不再挣扎,变得十分顺从,他的眼神懈怠,没了一丁点的光彩。浑身瘫软,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就这样跟这李文利,走出了村部。
“爹,我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啊?啥事?”
“我也说不好,也可能是……是我奶奶说的,涅槃之灾……”
我爹沉默了,对我说的话他从不怀疑。
他回了屋子,把村子里的二十几个治安小分队的队员召集了起来,当然没跟他们说有灾祸的事,毕竟这只是我的感觉,不能确定,所以不能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毕竟在很多时候,无端的恐慌所带来的损失,不亚于一场灾祸。
我爹让他们先回家去睡觉,等天黑了都到村部集合,带上趁手的家伙,在村子里巡逻。
我爹和我一样,不知道这灾祸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所以也只能让这些小分队员打起精神,给全村的人打更。
我也不能闲着,直接去了李文学家,估计现在他已经安稳了下来,打算好好的跟他聊聊,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或者一个能看穿未来的世外高人那样,好好的跟他聊聊,看看到底他只是发了疯,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我进了李文学家的院子,李文利正站在院子里,往屋子里张望。屋子里有他的兄弟媳妇,所以自从李文学和小娟结婚的那天起,李文利便再也没进过这屋子。
见我来了,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赔不是,我告诉他不用放在心上,告诉他是找李文学请教点事的。他颇为惊愕,不知道为啥我要用“请教”这个词。他以为我是在生气,便更加担忧。我转身进了屋子,他又不好意思跟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李文学把脑袋扎进靠墙的柜子里,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柜子里的衣物被他扔的到处都是。炕上铺着一块不大的毯子,上面胡乱的扔着几件衣服,都是白晓娟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晓娟就坐在炕上,面色平和的看着李文学。
“文学叔,你这是在找啥……”
我问到。但李文学好似并没听见一般,只是自顾自的翻找着,并不搭理我。
“哎呀啊,哈哈……”
突然,他哈哈的笑了起来,从柜子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几根地瓜。
他把这几根地瓜也放在了毛毯上,抓起四角,打成了一个包裹,歇着绑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后来到炕边,背冲着白晓娟,一猫腰。
白晓娟好似明白他的意思,往前窜了窜身,趴在了他的后背上。李文学一长身,便把她背在了背上。白晓娟身形瘦小,虽然李文学个子也不高,但毕竟长年累月的南山北坡的跑,所以身体强壮,背起白晓娟,显得十分轻松。
也不搭理我,转身往外就走。
我赶紧伸手拦住,又问到:
“文学叔,天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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