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数百年时间的一段爱恋,终究也被时光消磨干净,散在了这段光阴中。
从没有谁对谁错,这世间原就只要结果。
花满城眼中甚至含了泪,立在夜色中久久无声。
这时候门却又开了,温凝的脑袋再度探了出来,带着一抹落拓不羁的笑,看向左千山,“小子,进来。”
这抹笑意落在了众人眼中,为心头又添了一抹苦涩。
左千山跟在儡师后面进了房间,房门在身后无声关上,隔断了门外花家众人的目光。
“温凝呢?”左千山一进门就感觉到现在温凝的魂魄没再醒着了,便问道。
“就算只剩下个魂魄,老夫也是个修真人。”
儡师挑眉笑笑,眉梢却带出些许疲惫。
“那她……就是前辈那位意中人?”
“我真不知道温凝就是她。”儡师苦笑着低头,眼中也有些亮晶晶的泪意。
左千山站着默不作声。
“她说的没错,是我害了她,害得她数百年不能轮回,害得她这一生又没有家人。”
“都怪我。”
儡师的声音透着一抹苦意。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当年两个人彼此深爱的时候,就容易许下这样的诺言。
看着明显颓废下去的儡师,左千山按按心口,那里也有些东西,开始隐隐发疼。
“小子。”儡师重新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已经重新变得痞气,“老夫时日无多了,叫你进来,是想要把这傀儡术传给你。”
“前辈终于决定要投胎去了吗?”左千山心中一动,问道。
儡师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接着他刚刚的话说道:“我死前有三个遗憾,一是没能放出她的魂魄,二是没有将这一身傀儡术传下去,既然老夫现在时日无多,而你又恰恰是个邪修,不如传给你,你可愿意?”
左千山犹豫一会儿,摇了摇头,在儡师惊讶的眼神中说道:“晚辈不打算再拜师。”
出青云宗的时候,薛皓晨曾经问过他想不想再入他门,他说余生只愿逍遥江湖。
说到底,还是青云宗伤他太深。
听左千山这么说,儡师痛快大笑,“没让你拜师,只是想有个传人而已,横竖老夫也活不过今晚了,这傀儡术,老夫想给它找个传人。”
“前辈打算如何离开?”左千山疑问。
儡师笑笑不答。
左千山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再一次追问。
“今日我用我三魂补齐她在锁魂袋中数百年消磨的魂魄,用两魄消除她关于我的记忆,再用两魄改换她的天赋,让她能在这世间自己活下去,就算是我对她数百年孤寂的一点儿补偿。”
儡师轻描淡写地说着,笑意从没有淡下去半分,却让一旁听着的左千山心中大惊。
人有三魂七魄,被儡师这样一一说来,一共只剩下了三魄。
何况他在天地之间也是数百年孤魂,没有锁魂袋护住他的魂魄,他那三魂七魄,比之魂轻的温凝都要弱了不少!
只剩下三魄,几乎等于魂飞魄散!
用魂飞魄散,还她一世安宁?
似乎预见到了左千山想要说什么,儡师笑笑,挥手制止了他的话,“小子,我叫你进来,只是让你来看着,别说话,好好看,你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若你学不会,是老夫没那个气运。”
说着儡师盘腿坐下,眼看就要施法!
“前辈等等!”左千山突然出声拦住,“刚刚前辈说有三个遗憾,却只说了两个,不知道第三个是什么,能否告知晚辈,若是以后有机缘,说不定能为前辈实现。”
“过去多少年了啊!不可能的。”儡师摇摇头,自顾自想着什么,左千山就等在一边,也不说话。
“小子,我后悔当年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去,身后尸骨,不能归乡。”儡师一声轻叹。
“在这村后的山上,半山腰处有一个石洞,洞口设着阵法,也不知道被人破开没有,那里面有一块玉佩,青色凤纹,你看看如果有,就带它走。”
左千山点头。
“如果它回家了,就权做我魂魄归乡了吧!”儡师叹一口气,“我大哥名叫楚相逢,你如果有心,在金陵附近问问,有没有谁家的先祖名叫楚相逢。”
说着自己摇摇头,叹口气,“也不一定有人知道了。”
接着抬头看着左千山笑道,“重生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觉得物是人非。”
“小子,看好!”
温凝面色一沉,周身气势突然一变,术法已经在这一瞬间催动!
左千山能够感觉到这间小小的房间中气流在术法催动的那一刻瞬间紊乱,儡师念出了一连串的法诀,手势精妙繁复,几乎令人眼花缭乱!
左千山勉强记下,眼睛紧随着儡师翻飞的手掌,眨都不眨。
若他不能记住,那这就是傀儡术最后一次现于世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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