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白泽 章节目录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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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啸的风。

    化作兽形的白泽在御风飞行，在高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千里之外的昆仑山上，仍然是雪白一片。这是这个月他第二次飞回昆仑山了，常欢似乎真的想起了很多，白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感觉往事如同画布般，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你叫什么名字？

    箬页。

    初见时的箬页，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姑娘，长袖善舞，梨涡浅笑，却极易害羞，走在凤凰年少一族的末尾，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头便低了下去，隐约可以看到脸颊上的绯红。

    凤凰一族与别族通婚，大多也都是神族仙族，唯独她的爹爹不过是一介无名鸟妖，还早早就被其他妖族所杀。

    箬页一直被同族的凤凰看不起，据她说，只有她姐姐待她好。

    然而天赋和本领却大多和出身无关，她姐姐虽百般努力却仍然没能取得浴火资格，同族其他人更是早早淘汰。

    唯有箬页，早早地取得了浴火资格，获得了自己的小凤羽。

    那时的箬页……真的很爱笑呢。

    白泽响起当时笑颜如花的箬页，冰封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暖意，他还记得箬页每天用血养育着凤羽，和那根本不可能听懂她说话的凤羽讲话，她苦练法术，在山上待了七百余年，那期间除了姐姐和白泽，她再没见过其他人。

    为了成为真正的凤凰，为了飞到那九天之上，为了有朝一日能向那些曾经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看轻自己的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箬页说她只有一个希望：希望自己能涅磐成为凤凰，位列仙班，和白泽比肩余生。

    她为了浴火重生的那一刻，吃了无数苦，修炼了千年……但最终，也没能涅磐。

    白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箬页缓缓倒在烈火之中，当时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她的脸一点点消失在他眼前，直到再也看不到。

    空气中回荡着她的香气，还有她说的那句话。

    “白泽，世上所有皆可当我从未存在过，唯独你，不可以忘记我。”

    最后的诉说几近哀求：“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怎么可能……忘得掉。

    白泽化作了人形，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而不自知，他已到了昆仑山的山后，那是一片巨石之林，千年来都在阴影之中，这块地方……连在山上待了百年之久的常欢，都不曾来过。

    箬页，即使是你自己都忘了你是谁的岁月，我也始终记得你。这世间曾负你，我不会。

    我，不会。

    我愿为你负这整个四合八荒，背上万千骂名，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伴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那巨石之林中间的一块石头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那裂缝越来越大，白泽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黑暗里。

    “白泽……白泽？”常欢半夜里醒来，见身边没有了白泽，心焦地急急呼唤。

    谢长亭连忙拍拍她：“常欢，你别怕！白泽说要回昆仑山拿草药给你疗伤。”说着挠挠头，“我本来说让他开药方我去买的，但是被他鄙视了……”

    “白泽要的药，普通的药店肯定没有的。”常欢勉强笑了笑，解释道。

    她没有告诉谢长亭，她在梦里想起了很多。她急急地呼唤白泽的名字，不是因为身边少了他感到害怕，她是想问问他……

    白泽，你当时为什么要想方设法阻止我浴火？

    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杀死我那与我同母异父、万年来都共同进退、一直都身体不太好的姐姐？

    又为什么要在我浴火失败成为小鸟妖之后，救我回昆仑山还一直将我留在身边？

    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你等一等。”谢长亭这么说着，就往厨房走去。常欢看着他的背影。

    小谢，这段时间我的梦越来越清晰，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我失忆……这百年连白泽都没有办法。但这些天竟然想起了种种。而恰好，你都在我身边，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谢长亭再进来的时候，发现常欢竟然不在床上，他唤她的名字，四处寻找，他一心想着常欢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却全然没注意自己的头顶，有股隐藏的危险袭来，快到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反应。

    常欢皱皱眉，握紧了手中白泽给她的那把匕首。

    额上似乎有一滴液体的温度，那是——

    热血。

    他一下愣住，继而苦笑：“连白泽都没有看出来，常欢姑娘你作为一只鸟妖，倒真是好眼力啊……”

    说话间，谢长亭已经缓缓现了原形，常欢不知记忆妖的样子竟如同一团烟雾，她勉强在那团烟雾之中看到谢长亭的嘴巴在动，难怪白泽说记忆妖好杀，拿把刀在手里随便乱挥几下，也能伤到这团体积庞大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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