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一开始,在翟秋白说以后晨昏定省,林隐都需要来明辉堂向孟靖元请安,与他学习规矩,一同用膳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排斥的,
只是,面对母亲看似合理的安排,他没有理由拒绝,
正如昔日,他极力反对母亲为他挑选童养媳一般,他没法拒绝。
孟家太太,
一个丧夫多年,却依旧能只手撑起整个孟家基业,甚至能在达官显贵之中游刃有余的人,在她面前,无人能说拒绝。
不过好在林隐乖巧,知道他不喜欢喧闹,她每每来了都十分安静。
他愿意搭理她,她便乖乖听着,没人和她说话,她便一个人坐在那,一坐便是大半天。
也从无抱怨,偶尔遇到个好玩的,在他心情尚可的时候,还会试探性的说与他听,
不过他大多时候都是闷闷的,所以,好几次她兴致冲冲的跑来,当看到他脸色的时候,又会立马安分下来。
时间久了,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孟靖元心里也会不住的泛起涟漪,不由去想,其实从头至尾,她才是最为无辜的那一个。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再次回想嬷嬷说的那话,孟靖元才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昔日他对她终究是淡了些,淡得莫名其妙,淡得刻意,以至于孟家上下都以为他极讨厌她,
深宅大院,多的是捧高踩低,一个从未得到认可,甚至从未得过正眼相待的人,在这个院子里,又怎会真的有安生日子。
可能,真的是他太过了吧,才叫外人甚至连她自己都觉着他极不喜欢她,
所以,从她入府门的那刻起,她才会一直刻意地回避着他,每每迎面碰上,待在他身边,她才会那般的不自在,
就连如今,她来明辉堂的这些日子,他在她身上能看到的,也只有随处可见的小心翼翼和处处迎合。
可是,外人不会知道的是,与其说他不喜欢林隐,倒不如说他是不喜欢他自己。
他真的没法去想,
一个正常的男子,早已通晓人事的男子,怎么能够去接受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呢。
是啊,
她还是个孩子,在她的认知里,她甚至都不知道何为夫妇,何为男女,却要为如今的一口饱餐,一件冬衣,在这个深宅大院之中,与他蹉跎漫漫一生。
他没法接受这样的一段关系,不论是出于买卖的起始,还是两人之间的年龄鸿沟,在他看来,都是羞耻。
所以,在他没法对抗这般强悍的孟家太太的时候,他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去宣告他的不满,只是他从未想到过,这种方式竟会给她带去那么多额外的祸端。
林隐瞧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着他今天并没有板着脸,还颇有耐心的教她写了两个字,便想,他今儿大抵是心情不错的,
安安分分的写完后,林隐捧起宣纸:“伯言哥哥,我这样,写得对吗?”
孟靖元回过神,
抬眼看向她,入眸的是如水一般的目光,有些懵懂,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带着几分试探和讨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看她这样,孟靖元觉得心都要化了,
这些日子,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呀,不过同样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孩子,他同她置什么气。
这样想着,孟靖元心里那层防线逐渐瓦解,再看向她时,好像也不似从前那般抵触了。
接过她手里的宣纸,铺在腿上认认真真的看了遍,然后指骨微微一动,“过来。”
林隐起初觉得诧异,但见他确确实实是在与她说话,便小心翼翼的往他走近了两步。
“你这笔力不稳,要多练。”孟靖元指了指她写下的字,然后又与她指出笔锋不足,落笔瞻前顾后的问题点,
想是怕说得多了,她心里难以承受,与她说完后,孟靖元又忽而话锋一转:“不过,你才学了几次便能有此成绩,已是极其难得,你且好生练着,两日后,我再来检查。”
头一次听他说了这么多的话,莫说林隐,就连滕之都不太敢信了,站那愣了半晌,回神后还不忘抬头看看天。
想着,可能也就是一时兴起,找了个理由打发打发时间罢了,没想到,两天后,还没等林隐交出作业,他反倒先开口问了。
后果可想而知,林隐也只当他是随口说说,一回到院里,和孟廷希疯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面对她细如蚊蝇的退缩,孟靖元的声音都显然沉了三分,
不过他素来不是不讲道理,即便不那么高兴,却也没立即发作,还问她究竟因何忘了。
林隐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他素日待她冷淡,她便没有真的相信他会来检查她的功课,
只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我、我一时贪玩,就给忘了。”
听着这辩无可辩的解释,孟靖元也不再多话,“拿戒尺来。”
从前在外宅学习规矩的时候,林隐便不止一次地吃过这戒尺的厉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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