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六遥扑过去,着急地拍打他的肩膀。
可他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真惨。
才被追了两个时辰,这会儿又被师父甩了个四脚朝天,连宣六遥也后悔得直想打自己两个耳光。他正想去屋里找醒神药,佘非忍却悠悠醒转,虚弱地捉住他的袍摆:“师父,求你。”
“求什么?”
“弟子怕是没几日好活了,就这么死去,弟子实在不甘心,求师父......教我个一招半式,将来入了地府,我也不再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家里丢弃的人,我可以跟他们说,我师父待我比爹爹还好。师父......”
他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宣六遥握住他的手,食指搭在腕处,急促而有力的脉动像一面小鼓,咚咚咚,敲得宣六遥心头火起。
他一把扔下佘非忍的手。
地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硬得很,这手甩上去,“梆”的一声。
佘非忍痛得嗷了一声,再装不得要死的模样。
宣六遥却再不回头。
佘非忍在地上躺了一会,慢慢坐起身,握着余痛未消的手腕,默默地望着师父离去的方向,眼珠子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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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宣六遥要去佘宅兑现承诺。
他坐在桌前,对着镜子易容。
镜中的一角,出现佘非忍的巴掌小脸。
不知怎地,那一瞬间,他想到了阿九,也想到了紫萸,他俩都曾在镜中与他对视过。他心中矛盾,不知该把佘非忍当成阿九来防,还是当成紫萸来信。
佘非忍的小脸退去,过一会,又小心翼翼地出现。
罢了。
随缘吧。
他定下心神,仔细鼓捣自己的脸。任佘非忍在旁边一眼不眨地盯着。末了,才警告一声:“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的事,点点滴滴记在阴司功过簿上。记着,善恶到头终有报。”
“是。”
佘非忍立时应了一声。
师父这话说的,头上既是神明,又怎会记到阴司去?他们又不是同一家。
宣六遥收拾整齐,又变成如假包换的上央,抖了抖宽大的衣袖,准备出门:“你和胡不宜留在观中,好好教她读书。”
“是,师父。”
宣六遥离了梅花观,走了一会发现忘了拿拂尘,他正要施展隔空取物术,却福至心灵似的,回了身,一步步走回去取。
拂尘端端正正地摆在小楼外的台阶上,像是知道他要回来取似的。
他脱下鞋子,悄悄地多走了几步路。
屋里,佘非忍正对镜贴胶皮,半张上央的面孔竟已成形,有模有样,若不是那惊慌的一抖扯坏了一块脸皮,今日京城出现两个上央也未可知。
冤孽。
宣六遥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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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宅。
佘景纯与朱青颜在堂屋里端坐,家仆、婢女侍立身后,气氛沉凝。
格嘚嘚嘚......一阵细微的声音,众人侧目望去,朱青颜手中的茶盏颤得如风中秋叶,她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夫君,他们真是神仙?”
“倒也不是。大抵是得了道的真人。”
“真人......真人能平空消失?真人能踩着风火轮穿街走巷、化成一团青烟?怕不是妖道吧?”
“夫人稍安,上央先生原也算是我的同僚,想来没有恶意。”
终于家丁来报,前日里那老道长来了。夫妇二人赶紧出去迎接,却见“上央”站在宅门内,面朝宅子,仰着脸,望着天空不语。
佘景纯浮起笑容,拱手上前:“先生来了!”
宣六遥举手压了一压,瞥他一眼,却是一言不发地往里走去。
佘景纯和朱青颜不明所以,只得跟在他身后,随着他在宅子里东看西看。
这宅子在京城里不算小了,虽算不上极其豪奢,却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挣来的产业。宣六遥动了心思,他替佘非忍觉着不值,这宅子,原本应有佘家嫡长公子的一大份。
走过主楼,他停在一个大屋前头:“这里住着谁?”
佘景纯夫妇互视一眼,佘景纯回道:“原是长子住着,如今他离家出走了,便空着。若是他再不回来,以后便给次子住。”
“哦。”
宣六遥继续往前,直走到西北角长满野草的屋前:“这里谁住?”
“无人住。”
“之前住着谁?”
“......犬子曾住过一阵。”
“难怪。”
“难怪什么?”佘景纯小心问道。
“这两屋上都有吉气,却又根基不稳。如此看来,令长公子极是旺宅,若长公子能住于大屋,吉气旺盛,也能使家宅安宁。可惜啊,长公子不在,是以宅子阴气盈动,反冲撞主母、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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