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醉显然楞了一下,他盯着宣六遥的眼睛,似在辨认此话的真假。好半晌,他的眼里起了雾,脸又往下沉了沉,嘴唇几乎贴了上来。
宣六遥赶紧扭开脸,把他推了推:“容醉,虽然你年纪要比我长些,但我觉着你像我弟弟似的......”
封容醉嗤地一笑,直起身:“我也觉着你像我师父似的。不过我师父长得没你俊,我对他也只有师徒、父子情分。”
他伸手将他拉起,自己坐到另一张吊床上,似乎脑子锈住似地,顿了半晌才说道:“我一直在想,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连你也算计我、伤我,那我就学你那弟子,到处杀人取乐去。”
“非忍那时被你教坏了,你居然有脸说学他?”宣六遥蹙起眉,语气间生出一股反感。
封容醉又是一笑,点点头:“嗯,是我教坏了他。”
宣六遥余怒未消,扭开脸不再说话。封容醉看了他一会,默然一笑:“不如我也拜你做师父吧?”
“不敢。”
“莫不是皇殿下嫌我辱没了你?”
宣六遥横了他一眼:“是我怕降不住你。”
“皇殿下若收我做弟子,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既然是天大的秘密,你若愿告诉我,便告诉我。若不愿,便不告诉。莫与旁的扯上关系。”
“你若不是我的主心骨和靠山,我哪敢告诉你?”
“即便做了你的师父,我也不定能做你的主心骨和靠山,怕是你打错主意了。”
宣六遥一句一句地杠他,封容醉沉默,脸色暗淡了下来,再抬眼时,眼里似有些波光,倒像是要哭了。
在江南时,他也曾这般,欲泪还休地,把他诓到了烟花之地。
宣六遥决计不理他,他总归是拿个不入流的小秘密诓他,骗他允了当这便宜师父,往后也好有借口常来骚扰——他定是从佘非忍处知了他的脾性,知他心软,要用这些苦情来软他的心肠。
他往吊床上一躺,闭上眼。
听着封容醉的脚步往外走去,却也不曾远去,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喀喀的凿木之声,想来是把上次未雕刻完的木像继续完成。
喀喀声不断,间或还有封容醉吸鼻子的声音,似在边刻边哭......真是,这般地想让他心疼。宣六遥终是不忍,隔空取了一条干净帕子替他送去,果见封容醉闷着头,在用一把小刀刻木头,眼里眼泪一汪一汪地涌出来,擦都来不及擦。
像个无助而绝望的孩子。
宣六遥又想起白蟒曾说过的话:“他没有摸到钥匙,哭了。”
封容醉那时还是个年幼的孩子,想来是绝望地嚎啕大哭,才引来人救。可他如今已二十出头,自然不能如小时那样,在人前放声痛哭。
可那眼泪,不会因为没有喧嚣,而少了痛苦。
“我......做你师父。”宣六遥也蹲着,慢吞吞地说道。
封容醉的手停了一下,却赌气似地,又一下一下地刻起木头,偏不肯理他。只眼泪却是止住了。
又削了一会,他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看宣六遥:“真的?”
“自然是真的。”
“可我不想拜你为师了。”
“......无妨。”
“我把那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你,”他直勾勾地看着宣六遥,“那兰王是假的。”
“什么?”宣六遥莫名其妙。
“白溪山是我父亲的棋子。我的人亲眼见着他当上亲王后在城外的一个尼姑痷里密会我父亲,举止仍如他的属下一般。如果他是真的亲王,又怎会尊我父亲为上?”
宣六遥疑惑地看着他,白溪山自然是宣四年,宣四年也知道自己是宣四年......或许,只是宣四年感念封愁初助他一臂之力,才如此敬重。
他正要提醒封容醉不要多想,不要管这种闲事,封容醉却低声说道:“我猜,父亲的野心不止于此。接下来,他会让白溪山篡位,他好做幕后皇帝,又或者,他再替了白溪山直接当皇帝......”
宣六遥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知不知道你讲的什么?!”
封容醉轻轻巧巧地扒开他的手,反过来牢牢攥在手心里,像是对情人发誓似的,眼里冒着灼灼的狂野的光:“与其让这种贼臣奸子做皇帝,不如皇殿下你来做,你是东宫太后的亲......”
宣六遥又伸出另一只手捂他的嘴,却被他又一手抓住。
“皇殿下,你想想如何此事一举打败白溪山,再把那傻皇帝踢下去。我会帮你的......”
“你别胡说......”
“我不是胡说,我更不会害你,我愿意把我的心剖给你看。哪怕在这件事中我最后因封家的连累死了,我也情愿。”
“封容醉,你闭嘴。今日说过的话,我就当你放屁,出了这个林子就什么也没有了。以后若再胡闹,我定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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