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沉重,想来是宣斯玉在抚着他的脸,也抬不起手去制止。
“他要死了。”
突然有人这么说了一句。
没头没尾,也不知是谁的声音。
宣六遥心下一惊:“谁?谁要死了?”
“我爹老子......”那声音里含了悲伤。
白树真?
非忍要死了?
宣六遥猛地睁开眼睛,屋里照旧,练字的他俩、炭盆,只是原本盖在腹上的小毯子滑落了下去。此时他有些心惊肉跳,不知是做了个虚无的梦,还真是白树真前来报信?
起身出屋,屋外白雪皑皑,除了被打扫过的庭院,屋檐上的雪厚得有尺许。
之前他曾用天眼看过佘非忍,只看到他花天酒地地淹没在温柔乡里,差点又长了针眼,后来也就没再看过。
怎地突然地,要死了呢?
得花柳病了?
突然檐下雪花漫飞,又簌簌地跌落在地面,是有厚雪从屋面上滑落下来了。
他走进院子回身往檐上看,若非仔细辨别,那条藏在雪窝中的几尺长的白蛇几乎隐匿不见。
真是白树真?
宣六遥疑惑地喊了一声:“蟒兄?”
白蛇又用尾巴掸下一蓬雪,投下悲哀的一瞥,飞快地游走了。
屋门打开,胡不宜探出半边身子:“怎么了?”
宣六遥不知如何答复她,只匆匆地走过她的身边,径直进了书房坐下催开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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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半晌没有动静,胡不宜放心不下,悄悄推开书房的门往里看。
书案前,宣六遥正打开着那个易容的小木箱,一张脸上已经涂了一层薄白,他只瞥了一眼胡不宜,又继续对着镜子鼓捣自己的脸。
胡不宜走过去,隔着书案看他。
他终于说了一声:“你来了,正好,我要跟你换张脸。”
“哎?”
“我是亲王,没有圣上的允准不能出封地。我用你的身份出去,你替我在这里呆着,顺便照顾好斯玉。”
“你要去哪里,出什么事了?”
他叹口气:“非忍在京城出事了。”
他放下手中的家什,楞了半晌又继续开始,眼里泛了一点晶亮:“或许来不及了,但我还是要去看看。”
“大雪封路,你怎么走?”
“我不知道。”
胡不宜绕过书案走到他身侧,将他的手按住:“不许你去。要去我去。”
“路上不好......”宣六遥脱口而出,却又想起,路不好走,他也不好走,他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好,我也不去了,我试试能不能让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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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一个看不清是何人的身躯跌落在宣六遥身前的地上。地是青石板铺成,想来若是个活人,此时怕是跌得不轻。
好在他不是活人。
他一定是死人。
没有人血肉模糊、几成焦污还能活着,何况他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若不是宣六遥一刻前在天眼里看到过,他定然不会相信这具悲惨之极的尸体会是佘非忍。他是从乱葬岗上将他隔空取了过来。
胡不宜在旁边看着,一脸惊疑:“这是......”
“别哭。别惊着斯玉,你悄悄地让芸香取热水和帕子过来。”宣六遥几乎是咬着自己的舌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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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差点将热水跌落。
胡不宜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他们围着佘非忍的尸体,默默地替他擦去血污,将已经粘连在伤口处的破烂衣裳一点点撕去......慢慢地,他又变得洁净,除了前胸和肚腹处一条条横七竖八黑色的伤痕。
他安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地,身子也是冰冷的,不着寸褛,修长、紧实、白润,甚至连脚板也是一种好看的瘦长。
宣六遥用一条干净帕子将他的要紧处盖住,悲哀而仔细地查看他的伤口。
伤口外翻,像犁过的田垅,痂厚而黑,粗糙而坚硬。
他认出那是用热铁炙烤,往往是用来逼问口供。全身上下,除了后背仍残留着些许小时被鞭过的痕迹,也就是这些惨不忍睹的伤了。
佘非忍是被活活灸烤而死。
此时他完好处的肌肤按上去仍有着弹性,想来已经过了僵死的阶段已经逐渐要开始腐烂了,但是身上也没有尸斑。若非没有气息和脉动,简直和活人无异。
宣六遥按了按他的脐下,那里硬硬的,鲛珠还在。
真可惜,费劲心思、好不容易得来的长生不老的鲛珠,却仍挡不住他英年早逝。若是他早知有这一日,那时还会不会瞒着这颗珠子?
宣六遥觉着咽下像是藏着一处深海,那里翻滚着无数哀嚎与眼泪,但他眼下不能哭,他还要想想,要不要将莫紫萸的起死回生珠不问取来,以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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