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水城的繁华富庶相比,广州就像个偏僻之地的小渔村。
十字街头泥泞不堪,水牛慢吞吞地从田间走过。
官驿斥堠为送急件纵马飞驰,穿街越巷,直奔广州节度使府衙。
收到儿子自水城发送的奇怪来信,时任广州节度推官的宋巩紧皱眉头,他仔细研究这囚服一角,又反复查看桌上的信封。
旁边的家奴宋二也是一头雾水。
“老爷,信封里没有书信,只给家里寄来一块粗布,少爷这么做到底何意啊?”
宋巩琢磨着说:“丢雷老母,慈儿出事了!”
宋二闻听大吃一惊。
“啊?不会吧?”
“一定是的。这种粗麻布是产自苏州的细青苎布。”
“苎布?”
“细青苎布,江南布的一种,市面上常见的有苎布、火麻布、葛布、折皂布、丝布、树皮布等等。其中苎布又根据精细程度及做工不同分为苎布、白苎布、细苎布、细青苎布等几类。苏州离水城不远,所产细青苎布极少远销外省,而这种布料在水城却有特殊的用途……”
“这种布料跟少爷有什么关系?”
“细青苎布通常被水城各级府衙用来缝制囚服!”
宋二慌了手脚,一声惊呼:“啊!那……少爷,少爷他……下大狱啦?!”
宋巩犯愁地说:“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否则这个臭小子也不会来信求救!估计他摊上大事了。”
“老爷,快想办法救人啊!”
宋巩琢磨着说:“知子莫若父。慈儿的品性,老夫心里一清二楚。虽说他平日里顽劣异常、无法无天,但是并没有杀人越货的胆量。这一次只要没被关进大理寺寒狱,我们就有希望。”
“是啊!我们广东经略安抚使韩渊韩大人就是死在寒狱里,文武百官谈起寒狱以及秘密机构左寺案,无不为之色变。”
宋巩说:“大理寺卿杨元贵是权相史弥远的亲信,被关进大理寺寒狱的都是那史贼的政敌,比如你我都知道的韩渊韩大人。哼!既然抓进来了,怎么可能再让你活着出去?!”
宋二附和道:“对对对,少爷就读太学,与这些大人物不会有关联。”
宋巩来回踱着步子,皱眉思索着。
“京畿提点刑狱司负责审核复查水城各级府衙卷案,首席提刑官宋濂有‘阎罗恶吏’之称。办案六亲不认,精通刑狱规则。多年来经手督办大案铁案无数,无一人敢翻供喊冤。”
宋二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来了。上次宋提刑来广州,就住在我们家里,还想讨要老爷呕心沥血之作《案例辑录》。”
“给他了!”
宋巩似乎下定了决心,快步走向宽大的书桌。宋二颇有眼力价儿,心领神会地立即上前研磨,并铺排纸张……
宋巩一边龙飞凤舞写信,一边吩咐道:“我给恶吏宋濂修书一封,请他过问慈儿一案。你立即到后院收拾行装,你我尽快赶往水城。记住,多备些银两。水城文武百官贪婪无度,这一次恐怕赔尽家产。”
“是,老爷,我这就准备。”
家奴宋二匆匆离去。
宋老爷子停顿了一下,继续奋笔疾书。
大理寺成片的古建筑群巍峨雄壮,飞檐斗拱。捕吏若干严阵以待,在官衙大门前值守。
京畿提点刑狱司提刑官宋濂信步走来,神情倨傲。
此人相貌怪异,尖嘴猴腮、蓝眼阔鼻,下巴一撮稀疏的山羊胡子,明显带有异域人士特征。
大理寺都辖张彧一眼认出宋濂,快步上前,拱手施礼。
“宋大人,您来了?我们寺卿和刑部的雎大人已经恭候多时。”
“头前带路。”
“请。”
张彧引宋濂走进大理寺。
大理寺公堂之上,新任大理寺卿魏忠良和刑部侍郎雎徵之正在低声交谈。
魏忠良说:“杨元贵乃朝廷重臣,右丞对杨大人遇害非常重视,特命京畿提点刑狱司提刑官宋濂介入主审。”
雎徵之说:“宋濂?那个六亲不认的恶吏?”
魏忠良点头确认,感慨道:“没错。当年为获升迁,宋濂曾亲手斩杀岳父一家老小十三口,魔鬼兽行令人发指,至今为朝中大小官员所忌惮。此人可谓六亲不认,心狠手毒。雎大人,既然他来主审,你我最好不要招惹他。”
雎徵之冷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为何要怕他?”
张彧引宋濂进门。
魏忠良拱手施礼道:“宋大人,让您费心了。杨元贵一案由您主审,我和雎大人担任联席副审……”
宋濂没搭理魏忠良,看一眼旁边的雎徵之。
“杨元贵一死,最开心的自然就是你雎徵之了。”
面对恶吏宋濂的阴阳怪气,雎徵之似有不悦,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宋大人这是话里有话呀?”
宋濂恶狠狠地说:“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点击查看《宋慈是怎样炼成的》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