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内。
云贵妃一夜辗转难眠,借着明亮的烛光,她侧头打量着一旁的建安帝。
嫁给这个男人二十多年了,她从未像如此这样慌张过。
想当初,她出入皇宫,就极得建安帝的宠爱,连正宫皇后都要避她的锋芒,那时候她的风头多么盛大,何曾像这样委屈过。
之前被李运海拖累,她的名声一败涂地,之后更是被赶到了甘露寺,名为祈福,实则就是废妃,后来她好不容易把云谏从边疆弄回来,她借着儿子才能回到宫里。
可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她能明显感觉到,建安帝真的老了。
就在昨晚,她极力怂恿他重新接儿子为太子,而他竟然犹豫了。
她强按着心中的不喜,温言软语地哄劝了半天,才让他答应今早试试云峥的态度。
听听,何时要听云峥一个太子的态度了?
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她终于昏昏沉沉睡去。
等建安帝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王得标带着宫女们鱼贯而入,伺候着他起身。
“陛下,太子殿下来请安了。”
建安帝唔了一声。
云峥就是这点好,在面上的事情从来让人挑不出错处来,不管他与建安帝关系怎么样,请安这件事倒是雷打不动地每天都来。
云峥踩着清晨的小雪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云贵妃正矮身伺候建安帝吃早膳。
建安帝瞄他一眼,“吃过了吗?”
“儿臣吃过了,父皇请用。”云峥行礼,退到了一旁,“若父皇没什么事情的话,儿臣就先退下了。”
“你等等。”建安帝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云峥顿住脚步,回身看向他。
“你皇兄回来了,这事你可知道?”
建安帝将筷子搁下,抬头看着他。
云峥不动声色。
岂止知道,昨天晚上还遇到过呢,那家伙还被冷青一箭吓得差点尿裤子,简直笑死个人。
任谁看也不像是当年太子的风范。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点点头。
建安帝便有些气闷。
他这个儿子就是这样,纵然心中有万千想法,可谁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来,包括他这个亲爹。
他实在是不想见这张脸,但一旁的云贵妃偷偷捏了他一把。
于是,他顿了顿又道:“你皇兄与贵妃好久未见了,贵妃想接他回宫住一阵子,你觉得如何?”
如何?
云峥在心中冷笑一声。
云谏不是废太子吗?不是被贬到远方了吗?
怎么还能被接回来?
现在就要接回宫,再过阵子就要让他重回朝堂,最后还得让他重回太子之位吧?
真是好大的算盘。
云峥将目光转向云贵妃,后者正用灼灼的目光盯着他。
云峥很熟悉这种目光,他心里清楚地很,云贵妃就云谏这么一个儿子,她心里始终接受不了云谏被废,只要有机会她都要帮儿子重新夺回东宫,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所以,这是贵妃的意思?”云峥薄唇轻启。
云贵妃没想到他会问自己。
就是因为不想跟云峥直接对上,所以她才会花心思怂恿建安帝,让他将这个要求提出来,省得云峥又以为是她在后头作祟,毕竟正面交锋了这么夺回,她实在是清楚云峥的势力,跟他硬碰硬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我……我只是有些惦记孩子。”云贵妃瞄一眼云峥的脸色,急着解释道:“你还没成亲生子,不知道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有多惦记……”
云峥的眸色倏忽一沉。
他不知道?
曾经他与叶明珠也有一个孩子,可惜那个孩子还没等来到这个世上就被人害了,他的阿珠因此沉寂了好久,至今身子还有些不好。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阵刺痛,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儿臣怎么会不懂呢?”云峥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祖母绿扳指,原调听起来似乎很平常,只有云贵妃知道那平淡声调下掩藏的血雨腥风,“只是,皇兄毕竟是被废的太子,若是他重新回宫,其他人又该怎么看待儿臣呢?”
此言一出,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建安帝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的爱妃和太子二人。
爱妃的心意他自然明了,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如今云峥掌握朝政,若是让云谏回来,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要紧张,父皇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对了,阿峥,最近身子好些了吗?”
云峥心里一阵恶寒。
什么叫随便说说?
明明他跟云贵妃就是一唱一和,想让他答应云谏重回宫中,如今见他生气了,才做出这幅慈父的模样,简直让人不耻。
云峥心里清楚,此时建安帝心中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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