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灯瞎火的,咋啥也没有?”萧湘皱眉,看着凄凉的坟扬说道,“说好的鬼魂越来越多呢?”
两人在坟扬转了一圈,就是不见一鬼,刺猬倒是踩到一只。
其实并非坟扬没鬼,只是鬼看见有人来,躲进了坟里。所谓:鬼怕人来人怕鬼。
“老头子,你说这俩小伙子咋大晚上的来坟扬溜达?”一鬼问。
“有病呗!正常人白天烧纸给鬼,不正常的晚上坟扬找鬼。”另一鬼回答。
“希望咱家那儿子,别跟这俩孩子似的。”
“放心,咱儿子聪明着呢!”
“不好!何甜和萧潇那俩丫头跑出去了!”
“没事老婆子,你忘啦!人看不见我们。”
何來和萧湘寻鬼无果,坐在了坟扬最大的坟边。那里埋着当年泥石流中死去的人,旁边立一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死去之人的名姓。
两个小鬼从大坟中冒出,牵着手慢慢飘到何來和萧湘的身后。两人正愁找不到鬼,却不知有鬼送上门来。
“哎吆~你俩讲点儿鬼德好不好,站在身后吓爷爷一跳。”萧湘回头看见那两张惨白的脸,惊的起身跳出老远。
何來就淡定多了,头都没回,将黑色鉴魂书从怀里掏出。
“大哥哥,你们见过我们的弟弟吗?”
两鬼开口说话,声音有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
“我弟弟三岁了,他叫萧湘,白白胖胖的。”
“我弟弟四岁了,他叫何來,很是挑食,所以比较瘦。”
“他俩还小,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们见过他们吗?”
“泥里面又黑又冷,我和萧潇被压的很疼,又喘不上气。弟弟那么小,肯定更难受。”
“小湘子最怕疼了,我得快点找到他。”
……
两鬼你一句我一句,见何來和萧湘定在那儿不理她们,悻悻飘走。
两鬼的呢喃,每一句都如最强的咒术击打在何來与萧湘的灵魂深处。巨大的痛苦,将他俩拍倒在地。
黑色鉴魂书在何來手里震动,何來跪在那里,将书压在身下。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收”字,他却如鲠在喉,发之不出。
“姐,我是小湘子,我就是小湘子呀!”匍匐在地的萧湘朝着二鬼喊道,声音仿佛刀子一般,字字刺骨,句句锥心。
二鬼回头,空洞得眼神竟染上些许生机,原本飘渺的身体凝实起来。
“我~我是何來,是那个~是那个你常背在背上的來來!”何來哭喊,声音嘶哑,心肺具震。
二人的泪水落在鉴魂书之上,地府竟凭空出现了黑白两个漩涡,两漩涡汇聚,化成一阴阳八卦。
“怎么回事?”旁边两鬼正在下棋,一鬼忽见这等奇景,甚是惊奇的说,“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话未说完,与之下棋的另外一鬼已钻进了那八卦之中。有鬼入八卦,八卦轻微振动,迅速剥离开来,又变回两个黑白漩涡,最后消散在空中。变故之快,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再看坟扬之中,并无任何异样。
二鬼仔细的看着何來和萧湘,像是要看透他们的灵魂,要从那里面找寻弟弟的影子。
“弟弟!”
两鬼齐声喊道,从远处飞将而来。
黑色鉴魂书自行展开,两个鬼魂快速没入其中,连带着忽然从一坟中冲出的两个老鬼一并收入了书中。
空中只落下姐姐们最后吐出的“弟弟”二字,砸在何來和萧湘的身上。
黑色鉴魂书已经合上,何來拿起甩了甩,想甩出些什么,可是鉴魂书毫无反应。
“这样也好!”
何來失神的看着手中的书,又重复道:“这样也好!”
两人失了魂般翻身躺倒在地,如两个沉入往事之酒的醉汉。
真应了贯休那句诗:离恨如旨酒,古今饮皆醉。
此时月儿脱下了云裳,如离人的一滴眼泪。
“湘子,你还记得那件事吗?你记性那么好,连很小时的事都记得,应该也没忘记那件事吧?”何來再次提起。
“不记得了。”萧湘脱口而出的是自己说烂了的答案。
“我记性不好,但独独那件事如午夜剧扬历历在目。”何來接道。
“何必呢!”萧湘抬手抹了把酸胀的眼睛里无缘无故冒出的眼泪,又重复到:“咱们是何必呢!”
“是呀!何必呢!”何來自嘲一笑,“还是得活下去呀!”
他们都不说,当年他们在大人怀里,透过他们的指缝,看见了那排摆在地上的死亡。不该懂事的年纪,在那一年被催熟。
至于被压在佛像下的那九天,他们其实都记得那个人,萧湘甚至清楚的记得那些晦涩难懂的话,在会写字后默写过很多遍。
看起来乐观的人,也许早已身中剧毒。时间虽能解毒,却并非绝世良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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