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的剑法异常迅速,抱着我也能毫不受阻碍地移动着。转眼间,他已经毫不顾忌宫里的规矩,夺了一人之命,伤了一人的颈项和一人的手腕。与李牧那征战沙场,煞气凛凛的勇猛武功不同,他的剑招大开大阖,古朴稳重,轻功也可称独步天下。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骅祀至始至终都未曾发现过他的存在。
“谁敢伤害九公主,我白敦必砍其手脚,废其筋骨,使其残废半生!”
他手臂一紧,抱着我飞到了浣莲宫外,并无逃走之意,而是带我逃脱众侍卫的包围。大惊的众人连忙追赶出来,再次把整个浣莲宫围得水泄不通,持枪而立,却再也不敢大意。
“公主,我带你去见王上。这事必有蹊跷。”
“这事是明摆着的,没有蹊跷。放开我。”
“不!”他咬紧牙根。
“白敦!”
“不能放开!莲,”他蓦地俯下头,眼底真情切意,毫不犹豫地在我额上印下一吻,“你是他的人,你唤他夫君,我都听见了。我知道我已然没有资格干涉你,但是,我绝对不能容许类似的事情在你身上再次上演,我不能容许你受到丝毫的伤害,尤其是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打入冷宫。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不能去!即使你忘了我,但是护你,依然是我命中的一切。”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事情的确如我所料,但是,太快了。快得李牧来不及为我打点好一切……只怕这下,他在牢里定也不会好过,日日心急如焚。
“白敦……”我喟叹,“你听我说,事情没有蹊跷。会演变成这样,我和李牧早有预料。”
在他惊诧的眼神下,我淡淡道:“他入狱了,但是定不会死,也不会遭罪。只是我需要你潜往牢里,和他接应。对了,还要去找一位雁门军,他叫老贾。让他尽可能来见我。”
“你说什么?”
“我说……”瞥了包围着我们而虎视眈眈的众人一眼,“白敦,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去找李牧,他会告诉你一切的。记得早点去,如果你想要我少受些罪的话。”
“可……!”
“没有可是!”我突然疾言厉色起来,“不要把我当成你柔弱无助的莲,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九公主。为了复仇,为了活着,为了达到目的,我可以杀人不眨眼,可以不择手段,这样的我,自然也可以让自己在长夜宫里活下去。”余光瞥见我因为被抱着逃而有些凌乱的红裳,突然想起不久之前,曾经有个儒雅男子,折梅送我,笑说我如血莲一般绚烂,即使明知此花已经有主,也让他忍不住想夺人之爱……
红裳依旧如那日一样绚烂夺目。我绽放出最为粲然的笑,继续道:“你若信我,我会没事的。”
我挺直了腰,双臂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仰首对着隐隐待发的众人道:“不是要抓我去复命么?还等什么,来。”
于此,十八年来受尽孝成王万般宠爱的九公主莲,终于因为仗势秽乱后宫的罪名,被废封号,永驻长夜宫,从此无人过问。
而镇守边境的将军之首李牧,也因同一罪名,被捕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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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就这么被丢入长夜宫,连孝成王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只着一身单薄的中衣,没有遮挡寒风的衣物,身上任何华丽的发饰和首饰都被那些宫奴们扒得一干二净,仅留一件中衣,和一卷草席。这是存心……想冻死我吗?虽然已经渐渐入春,但是我比谁都清楚,我的身体定然受不了这里的寒气。
长夜宫里的女人,很多很多……有妙龄如春的女子,也有迟暮花甲的老妇人,数不胜数。据年龄来推断,或许有从前朝到本朝的后妃、公主等等……
她们人人都一脸漠然的表情,仿佛了无生趣,人人如此,未有丝毫不同。
见到我被宫奴们押着进来,也只是抬眼看了看我,又继续做自己手边的事情。她们或许穿着白衣,或许穿着黑衣,虽然单薄,但衣冠总还能算是整齐,能够避风挡寒,不似我……
记得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总见那些犯了罪的妃子被打入冷宫,住的还是皇宫里漂亮华丽的房子,无非就是冷清些……当时还在心里嘲笑,心说冷清点有何不好,却没想到根本不是如此。
富丽堂皇的殿堂样子只是外表,里面破旧不堪,窗棂早已破碎,黏在上面的纸更是细细散散掉了一地,这清冷的天,寒风便从那里钻进来,使屋子里时时刻刻充斥着阴森的冷气。
不大的屋子里空无一物,只剩下一卷草席和一个破碗。
没有床铺,没有被褥,我想食物应该也不会多,这样恶劣的条件,我开始自嘲自己能不能撑下去。没想到王家公主被废了之后,在冷宫过的日子,只怕是连平民也不如。关在这样的阴暗潮湿的小屋子里,其实已经跟囚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就是宫廷斗争的残酷……我一直知道深宫危险,却从未深切地体会过危险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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