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书 正文 312 一个人的乌托邦（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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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这么一个短信，可是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我一直在想，的确我没有让瓦明明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其实何止是他没有过上舒心的日子，就连我自己也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这个短信，在我面临一场饥饿的时刻传来，仿佛给我添加了食物在肚子里一样，不显得那么饥饿不说，那胃反而有一种肿胀的感觉。更多的是，这一夜总算让我找到的支点，我的整个思维将会沿着这个支点去旋转、去梳理。我没有瞌睡，我就凭着瓦明明的短信进行遐想，或者也有做梦的感觉，我一直在想，如果真能在樟木头居住，我会在那里大干一场，我会在那里敲出一粒粒闪闪发光的金子。我当然回复了瓦明明，我不知道我这人有时候非常愚蠢，有时候又非常机智，我就依靠着我的机智告诉他，那是当然。仿佛我到樟木头去并不是去搞写作，而是一个奸商，去赚那里的钱。可是就因为我这样说了，他才回答我说，嗯。但瓦明明给我发一个短信，我算得到一种安慰，至少他在想他的父亲我到樟木头干什么？当然另外他也安慰我，要我路上注意安全。这些东西，这些亲情方面的问候，我当然不会忘记，我会觉得我并没有白养他一场。

    听老乡那口气，仿佛他那口袋里装的烧饼也来路不明，我很诧异，想，难道你那烧不过很好，你可知道那个晚上，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因为瓦明明提醒，我会更加倾向于把精力弄在思考家人的事情上去，我完全忘记了我肚子叽哩咕噜打仗的事儿。

    正当列车在一个小站停靠数分钟，有当地人拿着鸡蛋到我的位置叫卖，鸡蛋啦，鸡蛋了哈――

    蓦地我的肚子又吵翻了天，那种对食欲的渴求像触电似的震颤起来。正在我欲伸手向卖蛋的人买蛋时，我身边的老乡义愤填膺地嚷开了，拿过去，拿过去，谁不知道你那是人造鸡蛋呢？我听到老乡提到人造鸡蛋，我心里就发怵。我记得有一次翠银回老家去后，我去市场买鸡蛋，买的就是人造鸡蛋，单凭肉眼，你是无法看出蛋壳以内装的什么东西，就是打开，你也辨别不出是真鸡蛋还是假鸡蛋？可是当你放入锅里煎炸的时候，全是乌黑乌黑的，就像一团污泥，不仅很伤你的视觉，而且很伤你的胃口。于是我便把那乌黑乌黑的东西全倒掉，从此我再不到市场上去买鸡蛋了。

    所以我听了老乡说到人造鸡蛋后，那敏感的神经将意识到比有人说你面前有一颗原子弹还恐怖。我宁愿忍受饥饿也不愿去买那婆娘造鸡蛋来充饥。真还有点急中生智呢，当我实在饿得无法忍受的时候，我就去想瓦明明给我发来的短信，那种短信，如果只是随便想想，也没什么，可是，如果你打深里想，那将比鸡肋上的肉还有嚼头呢――

    天都大亮的时候，那位老乡仍然睡得挺香，我突然想起老乡的烧饼，我想得更多的是，老乡吃下那只蛇皮口袋装着的烧饼，肚子竟然没有发生任何问题，我把老乡摇了摇，老乡说，你干什么？

    我说，你那烧饼卖不卖。老乡说，不卖，你饿了，你自己拿。我瞅了瞅那只蛇皮口袋，像一个腼腆的人进妓院一样，总是一时半会儿下不了手，因为那只蛇皮口袋又赃又臭，可是我想到老乡说到转基因，人造鸡蛋，我宁愿摸摸老乡又赃又臭的蛇皮口袋，也不愿去买那婆娘造鸡蛋或者转基因的食品。

    于是我把鼻子捏得死死的，伸手去拿那里的烧饼，可是我拿出来的烧饼真还又香又脆，我才仔细打量那只蛇皮口袋，里面竟然还有一层牛皮纸，那烧饼直接接触的可不是蛇皮口袋，而是里面的牛皮纸。以前那些郎中常常用那种牛皮纸包药，说明那种牛皮纸是天然的，是原生态的。

    我因为饿，便囫囵吞枣地吃了起来。正在我把肚子撑得圆鼓鼓的时候，一辆餐饮车被一个高挑个的漂亮的白大褂女人推到我面前，白大褂女人憋足了气，然后拉长了声调缓缓地嚷开了，早餐了啊，有豆腐皮，有米线――然后他又用很优雅的声调补充道，还有面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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