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的轮廓似曾相似。
这朵白云,可还是六年前的那一朵么?
紫薇峰上,父亲是否也在仰望天空,是否也见到了这朵云。
“秦剑哥哥……”胡月儿唤了一声。
秦剑如梦初醒,短笛放到嘴边,一曲的笛曲自唇间传出,悠扬的飘荡在御花园之中。
西厢房。
崔婉微闭双眼,盘膝静坐,忽觉有笛音入耳,不由一怔。
好熟悉的笛音。
她恍然起身,缓缓踱到门边,推开了门。
自从来到皇宫之中,她便一直居于御花园西厢房,从未出去过。
静以修身,宁以养神。
她便在日夜流逝的时间中,慢慢消磨那刻骨铭心的记忆。
顺着笛音,崔婉慢慢的走过花草,走过假山,走过池塘,终于望见,十几丈外,一男一女相互偎依,那男子短笛横在唇边,面色淡然。
而他怀中少女双眼微闭,睫毛微动,似乎已经在宁和的笛音中安静的睡去。
崔婉凝视着那个吹笛的男子,忽然觉得似曾相似。
六年,物是人非,秦剑样貌轮廓已有微变。
六年前,他只是一个稚嫩的少年,此刻,历经六年不间断的修炼,他眼中多了一份果敢坚毅,气势亦如同沉静的湖水,没有波澜,却仿佛只要一动,便可掀起冲天波涛。
犹豫片刻,崔婉轻声问:“可、可是秦剑师兄。”
笛音一滞。
几个落在假山上、陶醉听音的小鸟忽而扑棱起翅膀,纷纷飞散。
秦剑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向了崔婉,凝视已久,问道:“可是婉儿师妹。”
“恩。”
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地点,不合时宜的时间,宿命竟玩味的让两个人聚到了一起。
秦剑怀中,胡月儿嘤了一声,有些迷糊离开秦剑的怀抱,抬起头,看看秦剑,又扭头望了崔婉一眼,问:“秦剑哥哥,她是谁?”
秦剑笑道:“一个故友。”
他站起身,踏出一步,足尖在水面上一点,身形掠到了崔婉身前,道:“婉儿师妹,别来无恙。”
崔婉面带淡淡的哀伤:“秦剑师兄,别来无恙。”
秦剑一怔,问:“这些年,可是生了什么吗?”
崔婉垂下头,一滴晶莹的泪滴缓缓垂落,顺着一朵小花洁白的花瓣,融进土地之中。
胡月儿来到秦剑身侧,道:“这位姐姐是秦剑哥哥的朋友么,不如,我们去房内喝茶再叙吧。”
崔婉点了点头。
三人回到房中,段六与陈武还在练习祭黄符,并讨论着下一步该在宫中作出怎样的表演。
见有陌生人来,陈武化作一道黑气,融进地中。段六也带着秦剑赠与的三卷道经并一卷功法,走出了房门,去御花园假山下参悟。
三人分坐在桌边,秦剑倒了三杯清茶,问:“婉儿师妹,这些年,过得可好?”
崔婉摇了摇头,轻声说:“父亲下落不明,徐俊师兄也被血魔杀死,我孑然一人,能过得好么。”
“徐俊死了?”秦剑一怔。
崔婉神色黯然,将李云山所说之词叙述了一遍。
话到最后,她竟嘤嗡的哭了起来。
秦剑一叹。
只感叹这世事无常,六年前几个人的美好,竟全在新生弟子会武中离析。
这便是命运么?
胡月儿见崔婉啜泣,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道:“这位姐姐,莫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崔婉抬起头,勉强一笑。
胡月儿一呆,喃喃说道:“姐姐你好美。”
崔婉面色一红,又垂下了头去。
秦剑忽而想起了什么,问道:“婉儿师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崔婉道:“这是师尊的命令,他说青丘之国有至宝要献。我来此半个月,却被告知,青丘国北部有一古墓出土,而那至宝还被埋在古墓之中,只是时有剑气四溢。此**队只能在安全时挖掘,想来还要一段时日。”
“原来如此!那,婉儿师妹,你可有我父亲和小青的消息么?”
问这句话的时候,秦剑内心突然变得十分紧张,神色也略显不自然。
莫名的,胡月儿竟也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握住了秦剑的手。
崔婉却摇了摇头,道:“六年前,新生弟子会武一过,师尊便责令我去思过崖思过,一住便是六年。期间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我曾问派中弟子,他们也是三缄其口。我……”
话到此处,崔婉想起伤心事,咬住嘴唇,再也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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