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被谁……”蓝衣姑娘小声问道。
桑沂犹豫了一会儿:“何天逸。”
在长安城,桑沂也不认识几个人,似乎不是好人且还活着的,也就只能想到他了。
谁知那蓝衣姑娘一听这个名字,顿时瞳孔睁大了。
赶忙劝道:“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上去硬碰硬啊!那种人,可不是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
“这话如何说?我正打算去报官呢?这天下,还没王法了不成?”桑沂故意夸大了说。
“呵,那王法,可保护不到我们头上。现在官官勾结,你即便是去报了官,那些官,哪里敢管朝廷重臣的宝贝儿子?”
她凑近了桑沂,声音压得极低:“这附近,原有一家程家,那家女儿,长得貌美,生在我们这,像是凤凰落了鸡窝。”
“那程家女,就是被何天逸看上了,那何天逸几乎日日都来,送花送诗,大家还真以为这程家要飞黄腾达,能与官家结亲,可羡慕他们了!”
“可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程家女某日归家,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去衙门状告何天逸污了她的身子!”
“结果?结果被官府的人打了出来!”
“那程家女也是个心气高的,便日日夜夜去闹,甚至闹去了何家的门口,可那何家一口咬定是程家女为了嫁入高门,故意诬陷。”
“那何天逸又说,是发现程家女不守贞洁的真面目,才与她决裂,谁承想被这样诬陷。于是街坊邻居都来骂她。后来忽然就听说,程家自觉羞愧,一夜之间搬离了长安城。”
“日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能不搬走嘛!”
*
桑沂几乎是飞奔着跑来花满楼的。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给整个长安街笼上了一层金色。
花满楼的大门已经敞开,虽还未营业,却是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的阵阵悦耳丝竹声。
桑沂二话不说地闯了进去,凭着上次的记忆,寻到了南鸢的房间。
她敲了一下,门居然开了。
她喊了一声:“南鸢姑娘?”
无人理会,房间内无人。
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刚转身,便看见了南鸢有些惊讶地瞧着她。
“姑娘这是……?”
桑沂上前一步:“阿希呢?”
南鸢面色不动,依旧挂着那般风情万种的笑容。
“姑娘找阿希作甚?”
南鸢身姿款款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桑沂跟着她进去,不想再与她打什么哑谜。
“或者说,程怀夕呢?”
南鸢的脚步一顿,回首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半晌,她才又重新笑开,半倚着榻,恢复了那种从容慵懒的模样。
伸了伸手,对着桑沂道:“姑娘先坐吧。”
桑沂依言坐下。
南鸢打量着她,“你既然知道了这个名字,想必也知道了一些事。”
“猜到了大概。”
“你想知道她的故事吗?若你想,我便说与你听。”
南鸢轻笑,嘴角有些讽刺:“这是个再俗套不过的故事了,随处可见,话本子里常有的,傻姑娘被男人骗了心的故事罢了。”
*
程怀夕的父亲,是个屡考不中的秀才,而母亲,是个绣娘。
程父靠卖字画抄书贴补家用,程母则是靠卖绣品,日子过得虽清贫,但还算和和美美。
程父从小便教程怀夕读书写字,母亲则教她女红,这般养到了十六岁,身上沾上了些大家闺秀才有的书卷气。
偏她又生的貌美,在那一带出了名,来求亲的人,真真是踏破了门槛。
程怀夕一个也没看上。
她想嫁个读书人,想同他一道执笔写字,为他红袖添香,想陪她一起夜夜点灯,考取功名。
那时正值阳春三月,长安城郊外的桃花开得正好。
程怀夕与家人去了城外的广宁寺,为彼此烧香祈福。
这个时节,来庙中祈福的人多,她不慎与家人走散,又遇一扬及时雨。
匆忙躲入旁边的屋檐,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面貌清秀,温润如玉的公子。
公子主动与她搭话,二人聊得甚是投缘。
雨停之际,程怀夕急于去寻家人,公子叫住了她,说,若是下次相遇,便互通姓名吧。
此后,这扬不期而遇一直停留在程怀夕的心头。
每每想起,只觉心跳加速,面色发热。
她也开始期待,能再次遇到那位公子。
她竟然觉得,这位仅仅见过一面的公子,满足她对伴侣的所有幻想。
过了有月余,程怀夕竟然真的再次遇到了那位公子。
是在一次诗会上。
以她这种家庭,自然是接触不到诗会这样富贵人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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