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思索,陈琳只觉得有些头晕,遂盘坐在地,才感到一阵安宁、踏实。
他抿抿嘴,开口:“此时此地,我与元方公一言一语,唯有彼此与鬼神相知。”
陈纪微微颔首,稍稍侧身见远近无人,最远处的十几个石匠还在开凿石渠,欲在碧霞道宫侧旁修一
座水池。
陈纪也感觉山巅风大,落座拢紧袖口,问:“孔璋能否为我解惑,雒阳之变当夜,新军为何能入开
阳门。
今知此事者,寥寥数人而已。孔璋不语,将成谜团。”
现在无数人恨死了那个开启开阳门,放新军入雒阳的人。
陈琳挤出笑容:“天下俊杰之士愤慨于东阳侯行举专断,那就追讨东阳侯才是。
今追究这等微末之人,实属亡羊补牢,徒惹人笑。”
“此贼不除,昨日我颍川兵能梁国遇伏,那今日濮阳之兵亦会遇伏。”
陈纪口吻温和:“孔璋,东阳侯自出雒以来,奉汝为上宾,盖有求于孔璋。
若濮阳战败联军瓦解,孔璋岂能如今日这般悠闲度日?”
陈琳只是低头,他也不想出卖往日的同僚。
可太多人怀疑那个开门揖盗的人目前依旧在朝中,或者就身处联军之中继续向征夷军传递机密信
息。
典型的就是颍川郡守李旻所部,明明是与曹操一起支援濮阳的。
因赵谦的汝南兵动员缓慢,临出发李旻所部改道向南去支援梁国,结果也就四天的路程,被征夷军
设伏,一击致命。
颍川兵几乎被全歼,多少颍川子弟不知生死。
颍川人元气大伤,陈纪如何能淡然处之?
张辽押运俘虏降军回来时,更是丧心病狂的进行十抽一,抽了两千人去莱芜修路、挖煤。
如果只是抽寻常军士也就罢了,竟然还把部分军吏、文书也给转移到了莱芜,简直不讲一点道理。
陈纪又说:“今汝颖之士莫不愤慨,孔璋是大将军主簿,若不坦言相告,可见立场。
今天下顺逆有别,孔璋不要自误啊。"
“是……王长史。
他得许践密报,遂陈述于大将军当面,大将军使我书写令文。
当夜事变,王长史持此令文开启开阳门,迎新军入门。”
陈琳一口气说完,陈纪却摇头:“恐非是王谦,此人至多不过从犯,元凶另有其人。孔璋,若再如
此推脱……
瞒报大将军,假冒大将军手书迫害十常侍之事,足以令征夷军诛杀孔璋。"
见陈纪死咬着不放,陈琳笑容苦涩:“难道元方公怀疑胡毋季皮?”
陈纪不反驳,已然默认。
胡毋班如果是站在征夷军身后的主谋之一,如今他跻身卿位,可洞悉朝中机密。
大舅子王匡又身在联军之中,也能获悉军情,私通征夷军。
这是当下唯一能解释李旻遇伏的答案了,必须有个说法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难道非要说是孔伯缩在睢阳城里,直接放弃了对城外的控制?
同时李旻又疏忽大意,大摇大摆轻于防备,被张辽一矛捅在心口?
哪怕是真相,联军各处也不愿意相信这种真相,他们更想要另一种真相。
一定有叛徒。
唯有这个解释,才能安众人之心,堵住各处诽议之嘴。
面对陈纪的追问,陈琳心累不已,十分苦恼。
又感到有些厌倦,遂问:“元方公如此做事,就不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汝颖之士名满海内,可论领兵征战,何人能比董卓、孙坚、公孙瓒、刘恒之流?”
“董卓、刘恒、孙坚争相乱国,陶谦阳奉阴违亦非良善。
孔璋家中世食汉禄,今心反不在社稷,岂不怕祖宗蒙羞,他日至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历朝先
帝?"
陈纪瞪着眼睛,很是气愤的样子:“自刘恒至泰山,衣冠之士或身死破家,或逃遁流亡,道德良善
不存!
奸猾酷吏争相为爪牙,迫害忠良,多少忠贞义士被迫害而死?”
“此东夷蛮种,也敢效仿舜帝躬耕历下?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唯独孔璋不知耶?”
“此贼狂妄,策封神女,自比神人;舜帝不过娥皇女英,此贼却立三女,迟早必受天谴。”
“其矫言'东皇太一,讨好黄巾贼寇,又以金乌为麾,欲为东皇耶?"
“前有殷纣王狂妄自大不敬鬼神,又有宋康王射天挞地,蒙贼犹有过之。”
说到激动处,陈纪大口呼吸,目毗欲裂:“老夫立世近五十载,未闻大奸大恶有如此贼者。”
十五个郡国啊,衣冠之士硬是让各种软硬手段磨得不敢岐声,正义之声荡然无存。
陈琳听着也是羞愧落泪,咬着下唇,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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