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没有召唤景美人前来侍寝,兀自一人在偌大的寝殿中沉睡了。他睡得那么香沉,他的脸庞是那么平静安祥,他梦到了父亲对他的谆谆教导,梦到了儿时母亲对他的慈爱护佑,梦到了月柔亲手为他做下了香醇美味的紫酥米饼,还梦到了鸯梓公主抚倚在大瑶楼上冲他报以甜甜的微笑,最后他在梦里看到了先祖武灵王幽幽不屈的魂魄在沙丘宫里游荡着,原来正是那愤怒的魂魄啃噬着秦始皇的身体,才使这个残暴的秦君蹊跷殒命于此。
翌日巳时,刚被任命为郎中令的颜术入宫觐见赵佗。
“大王,有个叫丁复的人在我府外自言是大王的故旧,想要面见大王,臣不知所以,特来禀告!”
赵佗正在持牍阅读,听到“丁复”这两个字,立马扔下手中简牍:“他人在哪里?速速给寡人引进来!”
又接着改口说:“不,马上更衣,寡人要亲自去找他!”
颜术曰:“暂且安置在臣的府上。”
两个宫女赶紧给赵佗更了衣,坐上轿辇在颜术的引领下出宫去了,穿过三条街巷就到了颜术的府邸,大门此时早早地被打开了,颜夫人带着家眷和府丁、丫鬟们正跪于两侧迎接,赵佗下了轿,挥手让众人平身,径直向府内快步走去。
“丁大哥!丁大哥!”赵佗朝内远远地喊着。
面前出现了一个脸膛赤黑身形消瘦的人,这正是赵佗的故交好友丁复,只是比以往略显苍老,丁复见赵佗远远地过来了,简单整理了下衣袍,跪下行礼说:“少君爷,多年不见了!”
“丁大哥快快请起!”赵佗眼含热泪,过去一把将丁复扶起来,见丁复身后还跪着一个小男童,眼睛大大的,约七、八岁的模样,便又问:“这是贤侄吗?”
丁复把男童拉了起过来,摸着小男童的头对赵佗说:“不瞒少君爷,这是项王的血脉。”
赵佗吃了一惊,问道:“这孩子是西楚霸王项羽的骨血么?”
“千真万确,我一直跟随项王南征北战,项王临终前将公子托付于我,刘邦命周殷带人在江东搜捕公子,为了躲避刘邦的追杀,我只好带他逃到少君爷你这里!”
赵佗半蹲下去,将男童拉到面前亲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禀大王,我叫隆儿!”男童的声音干脆有力,右手还攥着一个穿着铠甲的武将木偶,神情略带顽皮,眼睛直直地瞧着眼前的赵佗。
赵佗摸了摸项隆的脸颊说:“哎,真是个令人怜爱的孩子!”
他起了身,对丁复说:“丁大哥你尽管放心吧,只要我还是这南越国的大王,就没人能伤到你们!”
丁复感激地说:“那就多谢了,有啥需要的我愿为少君爷效劳!”
赵佗抚着胡子想了想,说:“这番禺城以东有个博罗县,缺少个县令,丁大哥你去那里做个县令如何?”
丁复笑着回道:“我其实能有个落脚处就可以了,能去做个县令那是少君爷抬举我,一切谨遵少君爷安排!”
“臣命家人准备了午膳,请大王移驾膳厅!”颜术从外面进来报告。
赵佗甩了甩衮袖对颜术说:“好,寡人和丁大哥今天就在你这颜府用膳了!”
他们一行来到了膳厅,膳厅四周的墙壁有各式花鸟鱼虫的雕刻,膳厅内香炉的烟气袅袅而上,碧水神曲从后厅由乐工奏起,赵佗在中央的黑檀木主桌落座,背后是一个花豹图案,丁复和隆儿在赵佗的左侧膳桌落座,颜术坐于右侧,丫鬟们把酒菜已经提前端了上来。
赵佗率先举杯道:“定个规矩,在此席间我们不论君臣礼仪,我们是兄弟关系,咱仨干了这杯!”
颜术和丁复也举起酒觞,然后三人一饮而尽,接着有五个从楚地过来的舞姬上来了,她们跳起了婀娜多姿的楚舞助兴,舞毕间隙,丁复说话了:“少君爷,刘邦一向狡诈多变,您要多加堤防!”
赵佗放下了手中的羊排,说:“丁大哥放心,寡人虽然臣服了汉朝,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寡人不会让他们的军队轻易越过岭南这崇山峻岭!”
颜术接着说:“大王说的是,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习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不惧怕任何挑衅!”
赵佗又说:“不过我认为刘邦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崔高从中原回来向我说起一件事,刘邦曾提到——论运筹帷幄,绝胜与千里之外,他不如张良;论领兵百万,决战沙扬,百战百胜,他不如韩信。可是他能做到知人善用,发挥部下的才干,这才是他取胜的原因。”
“项王对我恩重如山,我却不能为他报仇雪恨,这是属下的无能......”丁复好像回忆起了过往的岁月,言语间不甚悲戚。
赵佗沉默了一会安慰道:“丁大哥不必自责,项王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凡人皆有旦夕祸福,这也许是上天赐予他的宿命,你我皆不可转圜。”
说罢又指着宴桌上的酥糖蘸片,对身旁侍奉的丫鬟说:“这个味道醇美,给隆儿端过去尝尝!”
丁复已经喝地脸色泛红,他举起酒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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