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看守萧景华的房间,他裹着被子,蜷缩在草席上,嘴唇还有些发白。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一束光透了进来,他下意识躲避了一下,但当他看清楚光影中的人时,显然十分意外,竟有些不敢置信地怔在原地。
“哥……”
他颤抖着嘴角,仍然不太敢相信,看着门口那人,小声叫道。
“景华。”
确实是他的声音。
萧景华突然委屈地哽咽起来,逃难以来所遭受的饥寒交迫,所有苦楚,此刻再也忍受不住了。
萧景仁走到萧景华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写满了心疼。
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看着堂弟吃了这么多苦,怎能不心疼。
“景华,到底出了什么事?”
萧景华看着萧景仁,似乎有些犹豫。
萧景仁温和说道:“你不说清楚,难道就甘心犯下闯关大罪?你私自从西梁逃出来,岂不是让我大周立于不义之地?”
萧景华的眼神更加委屈了。
“小弟知道,这次回来,大周绝对已没有容我之地,可小弟留在那里,却也是命悬一线。与其死在那种地方,真不如回来,尘归尘,土归土,便是死在这里,我也还是大周的人……”
“西梁到底怎么了?”
萧景仁没有说贵儿已经全部招供,他要听听萧景华是怎么说的。
毕竟事情太大,西梁是否内乱,他不敢立刻相信;萧景华突然回来,究竟是何用意,他也不敢贸然下结论。
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胜过亲生兄弟。
人不可能一成不变,更何况他们已经失联了三年。
萧景仁很害怕,他害怕从堂弟那对如同小鹿一般委屈明亮的眸中,看出一些别的东西。
所幸现在还没看出什么来。
萧景华擦了擦落在嘴上的鼻涕,哽咽道。
“西梁国已经乱了,三个月前,他们的国君和太子妃私通,太子盛怒之下起兵逼宫,皇帝潜逃到太子的弟弟润亲王处,润亲王打着勤王的旗号,在封地起兵,其他的封王也都纷纷起兵,西梁国都一月之间,三次易主,许多藩国的质子,都死在了兵荒马乱之中。小弟装死,被下人用草席包裹了扔在城外,在臭水沟里浸泡了一个下午,趁着月色逃走。小弟一个月来,四处乞讨,走到荒山野岭之处,便剖食野菜,吃黄土,吃树皮,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玉门关前。小弟只想早日回到故土,顾不得大雪封路,无奈身子实在虚弱,便晕倒在了关前。”
萧景仁默默算了算时间,皇帝派使臣到西梁商讨结盟事宜的时候,还是在半年前,约定腊月十三日正式签订结盟国书,那个时候西梁国内还没有发生动乱。
时间确实能够对上萧景华所言。
他还记得自己刚才看的西梁的国史,西梁与大周不同,皇子皆有封地,各自为王,皇帝实际能够控制的,不过京畿一带而已,所以诸王起兵乱京,也是有可能的。
看来西梁是真出乱子了,结盟之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现在,有一个新的难题摆在了萧景仁面前。
就是如何妥善安置从西梁逃回来的萧景华。
当年周梁两国签订国书,互送质子,期限二十年。
现在才第三年,萧景华就逃了回来,虽然是迫不得已,却已然是将大周立于背信之地,将来西梁内乱平等,如果有东征的意思,很有可能就会借着这个理由起兵犯境。
而且萧景华私自闯关,又是杀头的死罪。
谁都知道萧景华与萧景仁关系最好,他要是回到了汴京,庆亲王萧景隆一定容不下他。
西梁内乱不止,他是一定回不去了。
可怜放眼天下之大,竟毫无萧景华立足之地。
而且萧景仁也害怕,萧景华这次回来,不论产生什么后果也好,最后都会牵连到自己。
“哥,我爹早死,娘亲深宅之人,身边又没有兄弟,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萧景华握着萧景仁的手,眼中写满了哀求。
萧景仁复杂的眼神看着萧景华,于私情而言,他何尝不想让堂弟安然无恙,可他又实在不敢拿大周的江山,还有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他将头扭向一边,不敢看萧景华的眼睛。
他怕自己心软。
“哥哥是在疑心我?”
萧景仁闭上眼睛。
“景华,我信你的为人,你素来性子纯良,更何况你我情同手足,我是你的堂兄,你出了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管……可我更是大周的宝亲王,是当今皇上的儿子……”
萧景华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他没有生气,可眼中的绝望,却令人十分心疼。
他今年才二十岁,但同为皇室,他理解堂兄的难处。
他只是不甘心。
“所以哥哥也要和他们一样,丢下我么?当年为什么会选中我,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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