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运输队的人打了招呼后,径直去程建安家。
江衡能进县里机械厂运输队,并不是大队里想的那样简单和运气好。
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努力,一个孤儿,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自己学到的知识。
从到县城念高中后,他就在思考以后的路,一刻都不敢放松。
他的高中其实上得都很艰难。
十六七岁正是能吃能长的时候,但他一个人,还没学历,即便脑子里想法再多,也没法子去实现。
许国栋夫妻私底下会贴补他,但他食量大,经常会饿,就拿着那笔钱只买最便宜的糙面馍馍。
不好吃,没营养,但胜在能饱。
周末休息天时,他就会去后山转转,运气好弄到野味后,一半给了许家,一半他就拿去县里换了。
前头和他换肉的胖哥就是这么认识的。
那时学校半天学习,半天劳动。
劳动的时间是很熬的,他力气大,干活不费力,但它费粮,半天下来,经常饿得头晕眼花,眼前是金星直冒。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因为他很清楚一个高中文凭有多么重要。
只要有空,他就在县城里的大街小巷里转悠,任何小旮瘩都去转悠过。
他很清楚,要想以后有好日子,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江衡也曾抓紧一切时机,进那些工厂里看过。
不过都只能在外层里转悠,里面是根本不可能进去的。
他的衣服陈旧,上面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在这些地方探索时,这些衣服总会给他吸引很多的目光。
但江衡不在乎,毕竟都是陌生人,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可每一次探索,都会给他带来新的见识。
他急切需要这些学校不教的知识,来改变自己的未来。
一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和一张好看的脸,以及这些年有目的的转悠所带来的见识,终于给他逮住了一个机会。
一个机械厂的老师傅见他常年带着书进运输队,总在一旁认真观看,暗地考察了许久,决定收了他当学徒。
江衡意外但又不意外。
在他的计划里,他是准备找准一切机会考进厂里的,所以他去哪个厂,都会带上相关的书籍资料。
机械厂、钢铁厂……食品厂,任何一个厂,任何一个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这些资料大多他都是去废品站收集的,有时候还会去找老师借。
甚至在那些被抄家的成分不好的人家外面蹲点,那些红卫队会把价值高的东西收走,但那些书籍不是被烧毁就是被扔弃。
所以江衡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摸摸去翻垃圾箱,把那些有用的书都捡回去。
他不嫌脏,也没有资格嫌弃。
江衡很清楚,他的未来必须得自己去争取。
背朝黄土面朝天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垃圾箱又怎样,只要有用,他都可以睡在里头。
当然,他也经历过差点被发现的危险,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躲过了。
他用三年的时间,吃透了无数本专业书籍,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
最后终于抓了一个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不在他的计划里,但却更让他欣喜若狂。
他对待这个老师傅恭恭敬敬,学习时认认真真,最后成功成为了运输队的学徒,然后正式转正。
从十五岁开始,他就在筹谋着一切,在同龄人还懵懂的年纪,他就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最后成功,运气、努力,缺一不可。
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他,学习是一定没错的,脑子里的知识绝对不会辜负你。
现在那些资料还被他收藏得好好的,一个个都用废报纸包了起来,放进密闭的箱子里,埋进了方老头给他留的木屋地下。
江衡现在想起当初的事,露出个轻松愉悦的笑容。
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等寻摸到好的房子,还可以让如意来县里住。
县里比起农村,到底是方便了不少。
到时候随她住哪,前进大队也行,县里也行。
不过这事还远着呢,江衡也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见程建安过来,他说起正事:“这次去青省的时间不少,老规矩,你这头自己注意吧。”
江衡话没说得太清楚,但程建安理解。
他们也搭档三四年了,自然知道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
程建安点头:“行,咱们后天就要出发,时间急,我今天也就不留你了,你那边也赶紧的。”
江衡:“那我先回了,你注意着点。”
程建安笑:“放心吧。”
江衡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回了前进大队。
到家后,他第一眼就注意到许如意不太自然的手。
看着细嫩的手心上红了一大块,狠狠皱眉,问:“怎么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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