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绕珍珠衫 章节目录 第4章 真假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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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公子这边可是等得急死了，主要是没有衣服，走不了。姑姑也急得不行，叫庄家去东村找儿子，可是一直找不到。姑姑就走到儿媳妇田氏的房前问：“儿子衣服有吗？”田氏说：“他自己把衣服收在箱子里了，钥匙也没留给我。”原来这田氏是东村田贡元的女儿，长得还挺漂亮的，而且知书达理。田贡元原本是石城县里有名的豪杰，因为一个官员跟他过不去，想害他。但是梁尚宾的父亲跟他舅舅鲁廉宪说了这事，鲁廉宪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就帮他说了话，他才逃过一劫。为了感谢梁家的恩情，他就把女儿许配给了梁尚宾。这田氏跟她爸一样，也有点侠气。她觉得丈夫是个蠢货，而且不干好事，心里总是不高兴。她开口就叫丈夫“村郎”，所以夫妻俩关系不太好，连衣服之类的都是那村郎自己收拾，老婆不去管他。

    姑姑和侄女正在焦心的时候，只见梁尚宾一脸得意的表情回来了。老娘就骂他：“你兄弟在这儿等你衣服呢，你却去喝酒，整夜不归，也没地方找你去！”梁尚宾没理她，直接回自己房里了，把袖子里的东西都藏好了，才出来对鲁公子说：“有点小事缠住我了，让兄弟你等了一天，别怪我啊。今天天色又晚了，明天你再回你家吧。”老娘骂道：“你只管把衣服借给你兄弟，让他自己忙他的事，管他今天明天！”鲁公子说：“不但衣服，连鞋袜都要借。”梁尚宾说：“有一双表缎子鞋在隔壁皮匠家，今晚就去拿，明天一早给你穿上。”鲁公子没办法，只好又住了一晚。

    到了第二天，梁尚宾只说头疼，又睡了个大懒觉。早饭都吃过了，他才起来，把道袍、鞋袜慢慢地一件件拿出来，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破坏他的好事。鲁公子不敢马上就穿，又借了个包袱包好，让老婆子拿着。姑姑收拾了一包白米和些瓜菜之类的，叫个庄客送公子回去，又嘱咐道：“要是亲事办好了，就回来告诉我一声，省得我牵挂。”鲁公子作了个揖，转身要走。梁尚宾送了他一步，又说：“兄弟，你这次去得小心点，不知道他们家的意思好坏，真假如何。依我说，不如就直接从前门进去，看他们敢不敢赶你出来？他们又派了老园公来请你，有凭有据的，又不是你自己自轻自贱。他们要是好意，自然会请你进去。要是他们翻脸，你就跟他们吵一架，也让街坊上的人知道。要是到了后园那种旷野之地，被他们暗算了，你就没退路了。”鲁公子说：“哥哥说得是。”

    鲁公子回到了家，开始收拾衣服鞋子。不过，他发现只有头巾的尺寸不太对，没能借到合适的。他就把旧头巾脱下来，用清水洗干净，然后叫婆子去邻居家借了个熨斗，吹了点火，把头巾熨得平平整整。有些磨损的地方，他就用饭粒粘上，再用墨水涂黑。光是这顶头巾，他就弄了好长时间，左试右试，生怕戴得不正。等婆子确认每样东西都准备好了，他才动身去顾佥事家。

    门公一看是生面孔，就说：“老爷去东庄了。”鲁公子毕竟也是官宦家的子弟，他从容不迫地说：“你去通报老夫人，就说鲁某在此。”门公这才知道是鲁公子，但不知道他来的原因，就说：“老爷不在家，我不敢随便通报。”鲁公子说：“老夫人有令，叫我来的。你去通报，她自然会知道，不会怪你们的。”

    门公进去通报，问：“鲁公子在外面，我们是让他进来还是回绝他？”孟夫人一听，吃了一惊，心想他前几天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但她还是请他到正厅坐下，先叫管家婆出去问问他有什么事。

    管家婆出来一看，慌忙转身进去对老夫人说：“这公子是假的，不是前夜那个。前夜那个是胖胖的，黑黑的；现在这个是白白的，瘦瘦的。”夫人不信，亲自到后堂从帘子后面看，果然不是同一个人。

    孟夫人心里疑惑不解，又叫管家婆出去，仔细盘问他的家事，他回答得一字不差。孟夫人初次见到假公子时，心里就有些疑惑。但这个公子人长得清秀，说话也文雅，倒像真公子的样子。再问他今天为什么来，他回答说：“前蒙老园公传语呼唤，因鲁某羁滞乡间，今早才回，特来参谒。望恕迟误之罪。”

    夫人说：“这应该是真的了。只是不知道前夜打脱帽子的那个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她慌忙转身进房，跟女儿说了这件事，又说：“这都是你爹不讲道理，害你成这样，我后悔死了！幸好没人知道，往事就不要再提了。现在女婿在外面，是我特地请来的，没什么东西送他，这可怎么办？”

    阿秀听完，呆了半天。她当时的心情，真的很难形容：说慌也不是慌，说羞也不是羞，说恼也不是恼，说苦也不是苦。她只觉得像乱针扎在身上，痛痒难言。好在她志气过人，早就有了主意，便说：“母亲先跟他见面，我自有办法。”孟夫人听了女儿的话，出厅去相见公子。公子搬了把交椅，朝上放下：“请岳母大人上坐，待小婿鲁某拜见。”孟夫人客气了一番，站在一旁受了两拜，便叫管家婆快去请小姐出来相见。公子说：“鲁某只因家贫，礼数不周。蒙岳母大人不弃，此恩生死不忘。”夫人自觉惭愧，无言以对。忙叫管家婆把厅门关上，请小姐出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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