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何珉的睡衣,甄珍先一步躺在了小姐妹的床上:"珉珉,你的床好硬啊,怎么不多铺几床褥子?"
何珉熄灭油灯后,也爬上床,声音闷闷的:"子轩不喜欢睡软床,从前他总将就我。后来,我也想试试硬床的滋味,如今也习惯了。"
"珉珉,对不起。"
"没事的。"何珉的笑容在月光下映照着朦胧的悲伤,"大家都不提,我怕自己忘记他了。"
两人面对面躺着。
"珉珉,你愿意再讲讲魏子轩吗?每次信里都是一笔带过,我也想知道,这个魏子轩,到底哪里好了。让何大小姐如此念念不忘。"
"好啊。"
两人的初遇,是话本子里最烂俗的英雄救美。
何珉每个月都会去城外的寺庙为家人祈福,两人便是在她下山的路途上相遇。
盘踞在山林里的是一伙从别处逃窜而来的山匪,见此处易守难攻,准备将这里建为新的据点。山上的寺庙常有富家妇人来祈福,他们便趁机打劫,获得建新山寨的资本。
何珉已经将身上所带的值钱物件都给了他们了,这些贼人却一直不肯放过她和随从丫头,想将她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魏子轩一伙人刚好也是准备上山,应家里长辈的要求为不久后的乡试功名,于是便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贼人们见又来了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四散而逃,但却不忘了把何小姐给掳走。
魏子轩向同行人借了一匹马追了上去,趁着马匹跑得比人快,经过那人身旁之际,把被扛着的何小姐抢了回来。
好人做到底,他将何珉直接送回了何府。
何珉被吓傻了,直到下马都没想起来问他叫什么名字。
第二次见面,是何珉代表何府在街口施粥。
魏子轩与上回一起上山的小伙子们一起打街边路过。
何珉瞧见那人像他,就把手上的东西交给身边的丫头,追了上去,差点被运送蔬菜大米的小工撞到,幸而魏子轩接住了她。
何珉这回记得问救命恩人的名字了,回府后她派人去查了魏子轩的事情,得知他为母亲独自抚养长大,家境清寒。
母亲不舍他的读书天赋,白天为人浆洗衣物,晚上做些简单的绣活,一直供养着他读书。所幸他也争气,书塾的先生说,他是目前城里最有可能摸到殿试门槛的学生。
思虑良久,何珉故意派人在他的必经之路,吆喝何府要高价聘人保护大小姐上山祈福的消息。她想着,无论是出于高价,还是自己对他有意,总归是能偿还一些救命之恩。
如她所愿,魏子轩来应聘了。
几次护送后,本就是互相暗生情愫的俩人越发克制不住对对方的喜爱。乡试入榜之后,魏子轩就当着何老爷的面,向何珉表明了心意,将全部家当为聘礼,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何老爷早就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意,如今魏子轩也算是有点功名的人,也便同意了。
准备大婚的日子里,国家不断被侵略,时局越发动荡。
魏子轩同何珉商量,他想参加当地组织的抵抗侵略的民间组织,想要为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这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不想让何珉跟自己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于是提出让女方退婚。
何珉不愿,当晚便穿着嫁衣跑到了魏子轩的住处,向魏母磕头敬酒,强行要与魏子轩成婚。他若是不答应,她便当即落发为尼,出家去。
魏子轩奈何不了何珉,留下了不轻弹的泪水。
何珉只道:"你就算是死了,也要给我封信。不准不明白地留下我一个人。"
他应允。
最后魏子轩还是失约了,留给何珉的只有藏在心口处的被炸碎的半封遗书。队友们告诉何珉,当时敌人采取不顾平民的轰炸策略,魏子轩为了让最后几个老人进入防空洞,自己以身躯挡在他们的面前,血肉横飞。
听完了故事,甄珍声音带着哽咽:"魏子轩是个男人。"
"是啊。"
何珉还以为自己会在讲到魏子轩离去那部分的时候克制不住眼泪,结果却发现自己讲这些事情的时候都带着笑意。每多讲一个字,脑海里关于魏子轩的记忆就越发清晰一点,不再是模模糊糊的人影。
像是犹豫许久,甄珍终于问出口:"珉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会去做这些爱国的事情,你会阻止我吗?"
"你也想去参军吗?"
"在海外,我们这些留洋华人会有学习研讨会。我在那里学习了一些新鲜的理论,大家讨论后觉得,只有推翻现在的朝廷,建立一个新制度下的国家,咱们才有救。"甄珍说话的声音更加低了,"自由、人权,才应该是作为人最重要的东西。"
她还补充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有每个人都做自己的主人,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
"这些话,你可不能在大街上说。最近都在抓街上乱说话的人呢。"
相比较而言,何珉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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