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铜铃从屋里飞出,竟将剑撞得震颤不止,剑尖停在何如实咽喉前。
归无忧手臂倏震,脸色依旧波澜不惊,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人出手。
“傩乩堂的大傩师,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收剑入鞘。
归无忧侧目,盯着缓缓走过来的苗成卜。
只见他身着白色披风,对襟大袖,领缘及腰,袖口上金线绣着傩乩堂专属的裂纹龟壳标识。
左手抚在腰前,右手垂下握着余下的一枚铜铃,嘴角含着淡淡笑意。
苗成卜与归无忧二人,衣着服色一黑一白。
归无忧杀气腾腾,他本就是来杀人的。
苗成卜依旧儒雅随和,他本不愿动手。
时已近暮,洛阳余晖洒落二人身上。
两道长影映在门槛之上,随着微风摇曳。
归无忧的影子时不时闯入门内,却又忽地退了出去。
而苗成卜的影子,始终在门槛后面徘徊不定,不逾门槛一分一毫。
归无忧进,他便进;归无忧退,他便退。
以门槛为界,两道身影似是这样僵持住了。
“兵器谱未曾收录招魂铃。”归无忧淡淡说道。
“兵器谱将大人的剑排在第三,不应该对不懂武功的人出手。”
苗成卜语气轻缓随和,如沐春风,与此时两人间这般剑拔弩张的局面显得违和。
道是归无忧听后,眉头微微低沉了些。
既已道出“招魂铃”,则是知道他的来历路数。
可对方依旧风轻云淡、不慌不忙,便是有自信接下他的剑,保下何如实。
归无忧道:“他没有能力救人。”
苗成卜道:“他有能力自救。”
归无忧道:“销衙司先斩后奏。”
苗成卜道:“需得掂量些。”
归无忧道:“勤耕京师多年,交际大小官员无数,知道不少秘密。”
苗成卜道:“销衙司也是知道的。”
归无忧道:“杀了你们,便无人知道。”
苗成卜道:“你能杀了他,却杀不了我。”
归无忧道:“你也难活。”
苗成卜道:“死之前,总能将秘密公布出去,托说销衙司所为即可。”
归无忧面沉如水。
销衙司只听命于皇上,搜集大小官员的私密隐私,也是为了更好的钳制朝中派系势力,以此来加以约束,以免各个派系结党不受控制。
可一旦以销衙司的名义将这些秘密公布出去,便意味着销衙司与他们鱼死网破,皇上不得不清算这些官员。
届时,整个朝堂都会因为此事而动荡不安,京城也会因此陷入混乱。
归无忧任职销衙司多年,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算命占卜的江湖神棍,竟有着如此远见和卓识,真是叫人意外。
但又不能就此罢手。
让一步。
杀一人留一人。
归无忧道:“难怪兵器谱上没有招魂铃。阁下潜龙在渊,深谙谋身之道,却为何要卷入罗庆荡一事呢?”
苗成卜道:“归大人若非销衙司的人,或许我就说了。”
归无忧道:“江湖?”
苗成卜道:“在下并非江湖中人,有情无义,悲悯苍生而已。”
归无忧冷笑:“原来如此。你们道家弟子着实让我钦佩,与那些满口阿弥陀佛的秃驴大不相同。不过今日,且得看你修的是三世相法,还是渡的三世法。”
苗成卜道:“还望归大人手下留情。”
归无忧点点头:“不敢小觑阁下的招魂铃。三招之内,如果你还能站着,我就饶了何如实。”
苗成卜颔首:“多谢。”
话落,苗成卜拾步向前踏出,连续走了五步,脚步沉稳坚定,衣袂无风而动,倏然间飒飒作响。
待其站定后,披风随之静止,如雕塑立,背对归无忧平视前方,眼神中亦无任何波澜。
归无忧嘴角微扬,对这位大隐于市的高手颇有几分激赏。
擦身而过时,归无忧释放出气劲,试探他的内力深浅。
以内力驭气遍布周身,其气锐利若锋芒,内功浅薄者不堪其压,势必会乱了阵脚。
可苗成卜身形不乱,古井无波,直到站定之时,他最后一步的足印才稍稍深了些。
如此浑厚内力与沉稳的定力,很难不让人欣赏。
这般气质,让归无忧想起正在追捕的罗庆荡,由衷的说道。
“今日之后,希望你我不会成为仇人,希望你还能留在京城。他日得闲暇时,与你饮上一杯。”
苗成卜颔首:“应是如此。”
归无忧握剑的左手微微前压,右手五指颤动,不知何时会出手。
两人背对而立,皆是没有侧目观察对方。
武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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