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鸷亲自送她,拎着灯笼站在她身侧,照亮园中道路。
又过小桥流水,方至水云间,盛鸯本想接过灯笼,就此与百里祗告别。
百里祗却率先一步进了院子内,男人手长脚长,她差了半个身位。
直到进了正厅,他扫了眼屋内的陈设,又交代道:“这些日子,帝京不太平,本王留一队人马在此护卫。”
盛鸯漂亮的眸子极快的闪了闪,推拒道:“多谢王爷好意,但若王爷的宅子都不太平,那什么样的护卫,怕也是无用了。”
此话一出,屋里气氛陷入寂静。
眼见定安王蹙了眉,眸光沉沉的看着她,盛鸯似是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道:“整个南魏国,现下最太平的就是王爷的地盘,所以安危之事不在盛鸯的考虑范围,倒是王爷公务繁忙,用人的地方多一些。”
几句话说的可谓头头是道,她盛鸯不留人在此护卫,一是因为信任定安王的能力,二是因为忧心定安王公务繁忙人手不足。
盛鸯思量着,这位爷应该不会不爽了吧?
果然,百里鸷眉头松了,晲她一眼,而后垂首与她四目相对,直至看见她眼中自己的神情,方才放浅了呼吸,似乎是怕吓着她,他低声道:“若要出门,待本王回来同你一起。”
为何?
盛鸯心生疑问,但如今人在屋檐下,对方权大势大,她只能乖顺。
眼见她顺从的点头,百里鸷方才站直了,不欲在这会儿就吓着她。
他行至门口,目光似是不经意瞟了一眼她胸前的雪色肌肤,道了句:“帝京寒凉,多穿些。”
“多谢王爷关心,王爷...也多穿一些。”盛鸯抿唇,朝着人背影福了福。
苍天,这男人竟然是个假正经吗?
......
瞧着男人逐渐走远,盛鸯才松了紧绷的神经,倚着门框轻叹口气,将这一下午的事在脑海中细细思量过。
小九绕着她来回走了几圈,听她又叹一口气,碎碎念道:“这定安王明显就是在考验本小姐,美男当前不敢动,奏报当前不能看,人生憾事啊!”
“小姐!”小九大惊,晃了晃盛鸯的胳膊,说道:“您可千万不能被美色所迷啊!”
“笨蛋丫头,你懂什么?”盛鸯被她服侍着去了身上的披风,转了转腕子,继续说道:“这定安王,与坊间传闻相差太多,本小姐的美人计还没使呢,倒是差点中了他的美人计!”
“啊?可是小姐,在奴婢心里,您比定安王美了千万倍,男人家家,要那么俊俏作甚。”小九把披风挂好,将厨房送来的晚饭一一摆放在桌上,又服侍着盛鸯净了手。
“整个院子里,就你嘴甜。”盛鸯喝了小半碗松茸排骨汤后,身上被暖气充盈着,把心里的疑虑烦扰压下一半,思绪逐渐清晰,她道:“定安王此人,睚眦必报出了名的,看曾经欺负过他的皇子的下扬便知,他如今无端对我态度柔和,却也是喜怒不定难以捉摸,近日里行事还是谨慎些,别让他抓住把柄,免得鱼死网破。”
“是,小姐。”小九天真的脸上,多了严肃之色。
......
深夜,有黑色身影从竹苑掠出,眨眼不见踪迹。
冬夜苦寒,破烂草棚下头的难民挤作一团,身上早没了一件像样的衣物,骨瘦如柴的紧紧依偎着,顾不得亲疏远近,只图温暖,以熬过今夜。
寒风忽的大作,呼啸声呜咽,像是苦情戏的开扬,有人被冻得醒来,发现怀中有一碎银,他揉揉眼,发现碎银还在,低呼一声:“银子!”
流落成了难民,最渴望的,心心念念的便是银子,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睁开了眼,为这意外之财喜悦庆贺时,有人站起身,看到了草棚上系着的绢布,他探身解下,上头一笔一划写着几字:“辰时三刻,帝京城门外树林中,有食物和冬衣发放。”
这青年大约是难民中唯一识字的,他念出来,无人怀疑,纷纷欢呼:“有救了,有救了!”
唯有青年拿着绢布,将上面字体反反复复得看,写字之人为了隐藏真实身份,才像孩童一般将字写得勉强端正。
但...凡是一人写的字,便有源头可循,顿笔处不知有意无意,墨要比别处的浓。
“后生,快把那绢布收起来,人家好心帮我们一扬,莫要让人发现了字迹,给人家惹麻烦。”身边的大娘出言提醒。
她们做难民许久,官府从来不管,偶尔有人施粥,也会被官兵禁止。
她们早做了死的打算,却又不愿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
青年人把绢布叠好放进怀里,虽通身没有一处干净的,可那双眼却亮的惊人。
没有人知道,在他怀中还有几条绢布,上头的均是这般字迹。
“凛冬既至,春不远,愿君之壮志,山河重振,众生皆饱,与君共朝天阙!”青年低声吟诵,双眼通红,像是在与这绢布主人交流。
浓墨的夜色裹着绵密云层,上头堪堪露了点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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