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内石柱最多、面积最大、地势相对平坦的一处所在,这里往前再过三里狭窄直道就是谷口,向后则是一段蜿蜒崎岖、行走格外艰难的链形通道。对从东往西穿过山谷的人来说,佛堂之后的行程是地狱开始,反之如果从西向东走,佛堂就像是极乐世界的大门,前方再无困难可言。
佛堂是土著人的称呼。遇到必须从鬼见愁穿行的情况,他们会在这里祭拜那些形似佛像的石柱,祈祷神灵保佑自己安全通过。屠夫不信神佛,他把这里叫做“胃”,先前经过食道找到出口,向后是弯弯曲曲的肠子。
还真别说,这个形容道出鬼见愁山谷的几分风采,颇为贴切。
佛堂也好,“胃”也好,总归是一处非常明显的标志。由于面积大,上方开口也大,谷内不像之前那样黑漆漆一片,极易辨识。当队伍进入到这块区域,士兵们先后从地图上找到标记,随之爆发第三轮欢呼。
真要走出去了!
“别松懈,还有一段路要走。”
疲劳积累到某种程度,短暂歇息不仅不能够让人恢复,反而会因惰性失去力量;艰难的旅程当中,越是最后越是需要提振精神。有鉴于此,屠夫在前方提醒大家,前行速度进一步提高。队伍中的老兵、还有军官知道这番话极有道理,也都相互鼓励着,纷纷给身边的队友打气。
“再加把劲儿。”
“最后一段,走完就成了。”
“不能功亏一篑。”
吵吵嚷嚷,热热闹闹,一股乱糟糟的黑色洪流朝前涌动,如水流逐渐填满石林之间的缝隙。人们本能地在石林中穿行,不仅没了编制,连事先组好的小队也已经被打乱。不知不觉,身边闪过的不再是固定、熟悉的身影,代以陌生、或者完全不认识的人。
黑暗中行走编队有多重要?稍具常识的人都知道。
即使开着机甲,熟悉与陌生之间的差别依然巨大;即便属于同一支队伍,亲近与生疏之间区别依然巨大,更何况,这里有三方人马混合在一起。当意识到最亲近的战友不在身边,脆弱的安全感像烛火被随着阴冷的风吹灭,人们心中越发渴望光明世界,走出去的*达到顶峰。
偏偏这个时候,屠夫不见了。
迷迷糊糊又过一段时间,终于有疑惑的声音从某个地方传出。
“屠夫呢?”
“前面。”
“前面哪里?”
“不知道。”
“我走在最前面,怎么没看到?”
“......”
前后观察,左右观望,每个人看到的都差不多,远方事物模糊不清,近处是一座座佛塔般的石林,要么就是同样雄壮的机甲。于是有人大声呼喊、吆喝、召唤,结果只听到混杂难辨的回音,和一种如同竹哨被用力吹响时的哨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士兵们时不时能听到那种哨音,尖锐具有强大的穿透力,即便在引擎轰鸣的世界里,听起来依然清晰。
“这好像是......古时候的战歌?”
寻找屠夫的短暂瞬间,不知哪个人——必定是位对历史相当熟悉的家伙,精神恍惚的状态下,他竟然听出哨音节奏,甚至跟着断断续续地哼出来。
“......我们是无畏的战士,微笑着与死神面对......”
“......死神以为我们投怀送抱,我们却抓住它,当成石头砸向敌人......”
“......汉军......汉军?”
到“汉军”这里,哼唱的人忽然愣住,心里渐渐意识到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台机甲从侧面石柱后绕出来,直接通过扬声器和他打着招呼。
“嘿,你怎么不走?”
“呃......”
“那就别走了。”
声落,光华骤起,离子光刀将雾气一切两断,连同机甲的头颅飞到半空。紧接着,周围响起一连串钢铁碰撞的声音,瞬间变得无处不在。
尖锐哨音四处吹响,雾气中一条条涂有血红线条的身影闪烁而出,数十吨重的钢铁怪兽轰然摔倒,短促的尖叫,仓惶地呐喊,奋力的大喝......短短十几秒时间,佛堂内的气息被燃爆。
最先摔倒的那台机甲座舱内,哼唱战歌的士兵茫然无措,眼前是无数闪烁的信号灯光,刺耳的尖鸣,以及各种警报与提示。失去头颅的机甲无法战斗,依旧忠实的履行着能够履行的职责,那些跳跃的灯光就像恶魔的眼睛一样忽闪忽闪,朝他发出快意的嘲笑。
楞了足足有一分多钟,他才由失神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奋力大喊。
“敌袭!”
......
......
“敌袭!”
“敌袭!”
尖叫的声音无处不在,有些被闷的座舱内无法传出,有些变成声波传向周围。这其中,曲道入口——也就是这个“胃”与肠连接的地方传出的声音最多而且最乱,原本稠密的队伍转眼间变得七零八落,随后被清理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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