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谅遣人给昭宗上表,表中重申诛杀崔胤及遣散禁军之宗旨,同时威胁昭宗朱全忠大军已向京师开赴,如到期不下达命令,全城百姓将遭受株连。
昭宗不能置之不理了,此事关乎长安百姓命运,如处理不当,将带来千古骂名。他本来想请翰林学士柳璨撰写诏书回复朱友谅,但想起夜宴之日柳璨的表现,厌恶顿生,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动笔,诏书如下:
“清河崔氏,累代公卿,事唐迨三百年。及胤,又四拜相,秉国之钧,宵衣旰食,谋国虑远,结宣武,诛恶宦,解乾纲于危溺,自不待言。如卿言,迩来胤每有不臣之行,狂悖之举,功罪相较,一时难决。是以即请近臣议论,务在深文,俾朝野信服,以绝众口。唐天复四年正月诏。”
朱友谅收到诏书后,决定再给昭宗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昭宗仍然没有发布诏书,那么不得不采取强硬手段。
昭宗立即将朱友谅的表文传给崔胤,崔胤看罢又请了骆虎几人商议一番,最后决定依旧采取置之不理的策略。
这两天崔胤派出去送信的人相继回来,去临近几个藩镇势力的人回来得早,其中去李茂贞处的士兵回来时浑身是伤,崔胤纳闷,问:“发生何事?如此狼狈。”
士兵一脸哀怨,道:“相公息怒,某骑马出城,行至盩厔县境内,为宣武军所截,对方人多势众,某勉力逃走,书信丢失。”
去晋阳的士兵没有这种被堵截的遭遇,但也遇到宣武军。士兵告诉崔胤:“某至晋阳,见李克用,厅内有二人自称宣武军使者。李克用见信后,未置可否,某不获已,连夜归京。”
崔胤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沁出来,汗珠连成线,在脸上一顿一顿地滑落。他意识到某种不详的事情发生,去蜀地王建处请兵的人的遭遇完全印证了他的忧虑,这个南下的士兵同样遭到宣武军半路堵截,被斩去一条胳膊,根本来不及见到王建。
难道宣武军在长安周围布满了眼线?只要发现有人出城就权力跟踪,但是这些人明明是化妆成普通百姓出城的,根本看不出来身份,怪哉!
两天后,去赵匡凝处的士兵快马赶回,赵匡凝表示出兵,报效国家,乃匹夫之责。崔胤略感宽慰,他计算了下时间,如果不耽误时间,从荆襄发兵赶到长安大约五六天,至于杨行密,他感觉远水不解近渴,短时间内怕是指望不上了。
昭宗比崔胤还心慌,他这两天右眼皮来回跳,弄得心神不宁,吃完午饭,昭宗问何皇后:“我眼睑来回跳动,心神不宁,皇后能预测吉凶吗?”
“妾尤善此道。陛下是几时跳的?”
“你看,现在就跳了,两个眼睑都跳。”昭宗一指右眼。
何皇后趴在昭宗的怀里抬起头仔细看昭宗的眼睛,良久,道:“陛下是天子,自有天相,何必在意吉凶,不若听天由命。”何皇后伏在昭宗的肩头,闭上眼,昏昏欲睡。
这几天,昭宗和崔胤都感觉度日如年,像砂锅里药材一样,受尽煎熬。崔胤的策略是置之不理,同时拖延时间,待赵匡凝出兵。每两个时辰,在城南少陵原的细作就会用信鸽通报一次情况,六只鸽子放完后,再回城取。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昭宗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临,一大早,朱友谅就带着三百士兵进入皇宫大内,早有太监飞奔后宫报告昭宗。昭宗已料到朱友谅的来意,他带着凤舞端坐两仪殿,朱友谅一身戎装,腰下佩剑,迈进两仪殿门槛,来势汹汹。
“陛下,诛杀逆臣的诏书下达了吗?”
“正在写,怎么?爱卿着急吗?”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逆贼不诛,社稷难安。陛下请下诏!”
“朕需要一天时间考虑,明日一定下达诏书如何?”
朱友谅长吸一口气,眼珠子转来转去,半晌,道:“好!明天再无诏书下达,长安血流成河。”
朱友谅一甩斗篷,抛出一阵阴风,带人离去,看得出他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这应该是最后的忍让。凤舞道:“陛下,此事已不能再拖,朱友谅眼露杀机,若再拖延下去,恐连累无辜!”
昭宗闭上眼,握紧拳头,半晌,叹道:“若崔爱卿被杀,禁军将不复存在,一年之功,毁于一旦,我大唐将一蹶不振,天欲亡我乎?欲亡李唐江山乎?”空荡荡的两仪殿内回荡着昭宗的疑问,没有人回答。
他忽然想起何皇后看跳眼睑时说的话来,不说就是说,凶兆已现,他几乎没有后悔的机会。
“陛下,不如采取折中办法,下达诏书,但不是诛杀崔相,而是贬谪。只要贬谪足够严厉,宣武军也不便说什么,反正已经达到惩罚崔相的目的,一箭双雕,陛下以为如何?”
昭宗睁大眼睛,眼珠转了转,旋即点点头,一拍桌子,道:“好!就依此计。”
第二天,正月初九,昭宗下达诏书,诏书首先对崔胤及其党人进行谴责,又分别对崔胤、郑元规及陈班采取贬官处理。内容如下:
“清河崔氏,累代公卿,事唐迨三百年。及胤,凡四拜相,食君俸禄,自当秉国之
>>>点击查看《复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