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想继续回应,于是站在一边默然不语。
“你必须说明白!”萧娘揪着不放。
“当然是大唐比名节重要,但这是太后的名节,不一样,太后代表大唐。”
“好啊,那妾问你,李建成烝其庶母算不算有失名节?武则天本是太宗才人,李治娶武则天算不算有失名节?明皇夺寿王妃,据为己有,算不算有失名节?大唐的名节早就丧失殆尽,偏偏大厦将倾之际,郎君又顾及朝廷的名节,妾以为不妥。”
裴复哑口无言,萧娘这几句话确实都击中要害,大唐朝廷确实屡失名节。饶是如此,裴复仍然觉得难以接受当朝太后委身一个叛逆之徒。蒋玄晖不仅弑君,还斩杀多位皇子,与太后不仅有杀夫杀子之仇,更有家国之恨。
“下国卧龙空寤主,中原得鹿不由人。”裴复沉默良久,吟出温庭筠的一句诗。
萧娘走过去在裴复后背抱住他,一声长叹。
此时已是后半夜,裴复与萧娘躺在床上昏昏睡去。天色如一张银灰色的幕布徐徐张开,颜色逐渐变淡,直到一抹朝霞如鲸鱼般浮出东方的云波,直到在清晨的最深处传来一声邈远的鸡啼。
萧娘有太后的旨意,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以外出买药或者其他相似的名义。
太后也没有睡好,一直在为她们母子的未来担心。大唐岌岌可危,随时有倾覆危险。她当然明白与蒋玄晖靠近意味着什么,如果能够成功扭转局势还好,万一无济于事,就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朝廷颜面大失,后人又如何看她?
她能够忍辱负重面对青史讥笑,但先帝能吗?儿子李柷能吗?投靠蒋玄晖并不能保证大唐平安无事,甚至不能保证她们母子平安无事,仅仅是一线希望而已。
自从何太后知道蒋玄晖的阴谋,或者是朱温的阴谋,她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胸口像是压了一座泰山,让她喘气都困难。愤懑之余,她让阿虔拿过剪刀,把被单剪得稀碎,剪完后,仍不解气,还要在手臂上用刀刃划出一道道痕迹。
阿虔急忙抓住何太后手中的剪刀,哭着奋力阻拦。
何太后的焦虑正在爆发,没想到第三天,新的打击再次挟风裹雨而来,让她精神几乎跌至谷底。
朝堂上,何太后原本希望早早退朝,回去吃点药膳睡觉。但此时已经升为宰相的柳璨站出来奏事,此时柳璨身兼太微宫使,要在紧邻皇宫的清化坊建造太微宫,柳璨全权负责。
“陛下,太后,臣柳璨有本上奏。金吾卫将军张廷范自朝廷东迁以来,为御营使、河南尹及金吾卫,功劳不可谓不大。当今天下承平,张公廷范功勋赫赫,理当拔擢,臣特荐举张公廷范为太常卿,望陛下、太后恩准!”
何太后没想到柳璨竟然来这一出戏,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太常卿乃九卿之首,而张廷范原本乃一优伶,且受宠于朱温,而王溥乃是长安旧臣,心向大唐,柳璨竟然落井下石,何太后能不气愤吗?
何太后忽然想起来,上次史太被裴复刺杀,长安旧臣几乎都遭到贬官,只有独孤损勉强保住宰相位置,王溥勉强保住太常卿的位置,这是赶尽杀绝吗?
她觉得这也有可能是朱温的授意,通过柳璨驱逐长安旧臣,然后与蒋玄晖军政合一,全面掌控朝廷,这样就为朱温在洛阳为所欲为扫清了障碍。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都看着柳璨,不知道此人出于何意。王溥手里捧着象牙笏板,想争辩,但柳璨又没有提到自己有什么罪过,这时候站出来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不过王溥看得出,柳璨以及柳璨身后的势力明显就是针对自己,或者说针对长安旧臣,他们要彻底打垮何太后的唯一可以仰仗的势力,虽然这些势力也已经如强弩之末,很难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张卿与杨卿有何意见?”何太后转问同是宰相的张文蔚和杨涉。这两人是前几个月才提拔上来的新宰相,比较中立。
张文蔚与杨涉感觉脑袋瞬间增大一圈,他们倒不是怕谏言,而是怕惹到朱温,朱温连皇帝都敢杀,何况一个无权无势的宰相?
但如果站在朱温一方,又实在违背自己的心意,伤了太后以及长安旧同僚的心。
张文蔚看看杨涉,只见杨涉满脸通红,低着头,一语不发。张文蔚偷眼瞧了瞧柳璨,咬咬牙说道:“太后,老臣一贯以为,拔擢官员,当唯才是举,唯才是用,若张公廷范确有奇能,在王公之上,按柳相公所言,倒也无妨。”
“那如何才能平定才能优劣?”何太后也知道张文蔚想做老好人,尽量不得罪人。
张文蔚一时张口结舌,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柳璨看不下去了,他再次说道:“太后,为官为将,当年富力强,张公正当壮年,而王公或有不逮。”
文武百官一听,原来柳璨这是打算靠身体条件选拔官员啊!
独孤损站在一旁,觉得柳璨实在蛮不讲理,道:“陛下,太后,老臣以为当以才能课考官员,优者方胜任。”
裴枢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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