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复最近几日一直忧心忡忡,愁云萦眉不散。他担心朱温有一连串的动作,先驱逐长安旧臣,再对何太后和幼主下手,最后篡位称帝。
然而裴复始料未及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洛阳陡然又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惊天变故,一时间人心惶惶。
原来有人举报在城东建春门附近的归仁坊,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经常出入其间,行为有些异常。上报给河南县令卢导后,卢导十分重视,立即派遣不良人前往调查。
不良人来到归仁坊,暗中查看,确实发现坊内东南隅一处宅子大门深闭,且不时有男子出入,行为举止不像正经居民。按道理,正常人家至少有男有女,有父母孩子,但这处宅子进出的人几乎都是二十出头的成年男子,大悖常理。
不良人回去复命,将自己所见所闻悉数上报卢县令。卢县令也有些奇怪,他决定亲自前去查看,还是微服私访。为此,他脱下官服换上一身平民穿的绀青麻制开衩蜀衫,遮掩身份。
好在归仁坊离绥福坊并不远,前后不过几百米距离。卢导悄无声息地赶到归仁坊,在离这处宅子十几丈外的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乘凉。此时正值下午,日头尚不算毒辣,坊内来来往往的坊民倒也不少。
卢导足足在梧桐树下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果然,那处宅子里有人走出来,手中拎着一个空麻袋。卢导急忙向此人走去,待他走近一看,此人年纪比其他人略大,面部胡须不多,皮肤有些粗糙,约么近四十的光景。头上一顶软脚幞头帽,上身穿着一件圆领绛红开衩单衣,脚下一双黑皮靴。
从气质上看,卢导觉得这名男子颇有厨师风范,除了体型略显粗大,此人还带着一种厨师特有的油腻感。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却能通过外表的气质传递出来。
难道这是去南市买菜?极有可能。
“郎君,这是去买菜吗?”
“啊?”那人吓了一跳,停下来上下打量卢导。“是啊!你是谁?有事吗?”
“哦,郎君休要误会,某来归仁坊寻人,请问郎君可认识坊内的赵太甲吗?”卢导随口瞎编了一个名字。
“不认识!你找其他人问问吧!”
“好的,多谢!”
卢导目送买菜的厨师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于深邃的闾阎之中。他伫立当地,暗自点头。这名疑似厨师的男子一张嘴说话,他心中便有了明确判断,只因此人并非纯正的中原口音,甚至不是关内口音。他仔细琢磨半晌,疑心是吴地或楚地口音。
卢导不敢怠慢,立即返回绥福坊,调集衙门十几名不良人,全副武装,埋伏在绥福坊南街,这里是归仁坊通向南市的必经之路。
他在等那个买菜的厨子路过此地。洛阳城内各市开闭规则与长安一样,中午敲三百声鼓开市,下午日入前敲三百声钲闭市,因此卢导计算厨子至少会在日入前经过绥福坊南街。
卢导所料分毫不爽,在晡正时分,那名男子扛着半麻袋鼓鼓囊囊的东西由西向东走,不快不慢,目不斜视,似乎对周围的世界毫无兴趣,哪怕青春年少的红男绿女,也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关注。
“抓住他!”卢导突然下令。
十几名不良人抽刀冲上去,将厨师围在当中。厨师一怔,放下麻袋看了看周围的衙役,道:“你们应该找错了人,某方买菜回来,又不曾杀人放火,何故拦住某的去路?”
这时卢导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高视阔步。厨师也看到信步走来的卢导,他突然怔住,半晌,道:“你就是适才问路的人?”
“眼力不错!”卢导此时已换上官服,与原来大不一样,人靠衣装马靠鞍,衣服能够很大程度上影响重塑一个人的精气神。穿上官服的卢导与身穿平民衣服的卢导几乎判若两人,他当时问过手下,都说几乎不可能一眼看出。
事实也是如此,他穿着平民衣服去归仁坊,没有哪个街坊邻居认出他来。这名厨师却能记住卢导的特点,并且在卢导改变装束后,迅速认出,确实有过人之处。
“没想到竟是官员!恕某眼拙,适才竟没识出来!足下可是河南县令?”
“然!”
“不知某身犯何罪,法犯哪条?”
“哦,本县接到举报,尔等在归仁坊有异行,是以本县易装查访,现要带你回廨内问话,烦请跟本县走一趟!”
“休想!”
“这由不得你!上!”旁边一个官差搭腔。
不良人听到命令就往前冲。厨师不知从哪里突然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微微弓腰,护在胸前,随时准备反击。
不良人并不退缩,手持横刀继续向厨师步步紧逼。厨师不肯坐以待毙,率先发难,他突然单手抄起地上的半麻袋蔬菜,顺手丢向前方的不良人,同时匕首跟进,直刺对方的胸口。
不良人见麻袋飞来,举刀就砍。同时周围其他不良人纷纷举刀劈向厨师,一时间气氛骤然紧张。
不良人将麻袋劈为两半,里面绿油油的韭菜、荠菜及芸苔等散落一地。且刀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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