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复觉得小酒保态度还算诚恳,不像是耍花样,这应该是真正的原因。
“那你觉得某是可疑之人吗?”
“自然不是,郎君与那娘子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绝非歹人!”
“你回去吧!”裴复把匕首还给小酒保。
小酒保不敢怠慢,一路小跑,消失踪迹。裴复回到客房,关上门,宋筠儿已经从浴桶中出来,穿上衣服。她褰帷而出,美人出浴果然风姿不同,裴复似乎感到宋筠儿周身陡然多了一层湿润的云气,和着百花香,在氤氲的云气中若隐若现。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哼!”宋筠儿见裴复痴痴地看她,却不说话,有点生气。
“好看的人,才值得多看几眼。”
“水还很热,郎君趁热沐浴吧!奔波了一天,风尘仆仆,沐浴完神清气爽!”
“这不好吧!”裴复有些迟疑,又有些为难。
“哼!郎君是嫌弃妾了?与萧娘鸳鸯浴不嫌弃,这个时候倒是嫌弃起来了?”
“我没嫌弃!”
“你不用妾用过的水,就是嫌弃!”
“好好好,为证明我不嫌弃,还是沐浴吧!”裴复说罢,撩开帷帐钻过去,悉悉索索地脱下衣服,精赤着带伤疤的身体,迈入浴桶里。水果然是温热的,木桶旁边的胡凳上放着一块澡豆,显然是刚才宋筠儿用的那块。
裴复毫不迟疑,拿过来就在身上涂抹,就像小时候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一样。
宋筠儿把手中的菱花镜放在桌案上,扭头望着裴复,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她慢慢地走向帷帐,迅速将帷帐扯开,裴复抬头一看,道:“你要干什么?”
“哼!干什么?妾生来报复心就强,自然是以直报怨喽!”宋筠儿说着就凑到木桶前,撸起袖子,伸出两条洁白的手臂,去挠裴复的痒痒肉。
“你快走开!要不然待我穿好衣服,一定收拾你!”
“怕了吗?”
“怕了还不行吗?”
“这么勉强,妾看郎君胆大的很,一点都不怕!”说着,继续伸手在裴复身前晃悠。裴复也不甘示弱,赶紧用手去打宋筠儿是手,宋筠儿反复闪躲,两人嬉闹间弄出不少水花。
“好了,别闹了!问你件事,你来过汴州,知不知道典客司的典客将军是一个怎样的人?是不是姓魏?”裴复牢牢地抓住宋筠儿的双手,问她。
“是不是刚才那个小酒保交代的?”
“不错!”
“适才郎君与小酒保在门口的对话,妾听了七七八八。至于典客将军是何人,妾亦不曾耳闻,只是客将之职不过是充当使节,接待各方宾客,或者斡旋交际而已,如小酒保所言,典客将军下令严查各邸店驿馆,于理不通。”
“确实如此,按道理,当由刺史负责此事,只是如今朱温尚身兼汴州刺史之职,其人自矜身份,恐未必亲力亲为,或许派客将代为处理,也未可知。”裴复放开宋筠儿的手。
“郎君言之有理。不过刺史之下有别驾、长史,完全轮不到一个客将,还有这朱温何以下此命令?难道汴州有变?实在匪夷所思。”
“为今之计,须在客将身上入手,他是关键所在。”
“不错!客将负责出使迎宾,斡旋交际,若吴王与汴州有勾连,这位客将倒是极有可能是一位枢纽人物。妾有一个法子,可弄清这客将的来历。”
“哦?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郎君莫忘了,妾是牡丹,吴王牡丹遍布天下,汴州自然也不例外。数日前,我们请郎君出手,夺回牡丹名册,那边名册上便记载了现存于世的所有牡丹。妾随郎君来汴之前,特地查阅牡丹名册,汴州牡丹共有两人,只须找到这两人,问题便解决了一半。”
“两位牡丹现在何处?”
“一位傍汴河而住,每日捕鱼,过午去市场卖掉。还有一位在河南参军府上做歌舞伎,第一位最容易找,第二位恐怕要费些功夫。”
“河南参军?谁?”
“朱友贞。”
“哦?竟是朱温嫡子。换做我,我也会把人安排在朱友贞府中。”
“此话怎讲?”
“朱温一旦称帝,有三人最有资格争夺东宫之位。其一便是朱友文,只因朱友文跟随朱温多年,南征北战,功劳最大,且据说其人风姿甚好,颇得朱温之意,只惜朱友文乃朱温养子;其二,便是朱友珪,朱友珪方及弱冠,乃朱温亲骨肉,不足之处便是其母乃亳州营妓,名不正,则言不顺;其三便是朱友贞,朱友贞乃张惠夫人嫡出,为人内敛,虽较二位兄长年幼,然恐怕最能折服百官诸将。是以潜入朱友贞府中,的是良谋。”
“郎君之意若朱温篡位,朱温的太子之争也在所难免?”
“这种事不绝史书,国初不是有玄武门兵变么?太宗皇帝的几个皇子也曾明争暗斗,最后与世无争的高宗皇帝却独得大宝,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那我们明日先去找汴河边的牡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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