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离认真的记着太医的嘱咐,刘太后没想到皇帝忽视自己,连这些个奴才也敢蹬鼻子上脸,一时间怒不可遏,又不敢造次,随即拂袖而去。
……
陛下醒了,百官大臣又放下心来。太后整天个危言耸听说朝政要被个太监把持了,搞得他们也心慌慌的,有时候尽管你自己不怎么相信,但三人成虎,说得多了,自己就跟被人下了降头,跟着信了。
邱离才不管他们信不信,因为楚淮还在床上躺着,偏偏又是个勤勉的皇帝,所以她忙的很,奏折堆成山,不是“朕已阅”可以打发的,她要一一看过之后再批注。
楚淮靠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看着邱离被淹没在成山的奏折堆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不知不觉邱离变得比他矮了,身材纤细,套在宽大的太监服里,骨瘦如柴似的。
可是她为他做这么多,他内心又觉得很是甜蜜。
楚淮掐掐掌心:“安安,我想喝水。”
邱离立马起身,走过来倒水,白皙的指尖轻捧着紫砂杯,他看得出神,握住她的指尖,轻声问:“累不累?我也可以帮忙。”
邱离笑道:“有什么可累的?不就是看几本奏折?”
那可不是几本……
楚淮呼出一口气,其实天天躺床上也挺腻味的,他更想和邱离待在一起腻味。
也许比起明君,他更适合当一个昏君。
楚淮忍不住轻轻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忽然笑不出来了。
他看见邱离侧着头看一本奏折,露出的玄色领口边隐约有一抹红痕。
楚淮瞳孔一缩,那红痕是什么东西他再熟悉不过,而且那红痕看起来有好几日了,消退了不少。
他在这个位置留过痕迹吗?
似乎……没有。
楚淮艰涩盯着那处,为她寻遍了理由,可自己是那么小心,从来不敢让她身份暴露,所以——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是别人!
楚淮如堕冰窟,身子轻轻发颤,他想质问邱离,又怕说出口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安……”他声音干涩,颤抖着问,“你爱我吗?”
“当然。”邱离头也不抬,依然在看着奏折,这群地方大臣也真是够闲的,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打个奏折,连问皇帝安好也要打个奏折……
至于爱不爱的,楚淮既是她相公,她当然爱的嘛。
楚淮心中酸涩,不愿意怀疑她,可她只是批阅了一本奏折的功夫,楚淮却已经在脑海里天马行空想到了各种坏的可能,越想面色越苍白。
这时御前的太监进门,跪下身请安后,凑到邱离身边低语了几句。
楚淮竖着耳朵听,没听清在说什么,邱离抬头,楚淮连忙撇开视线,就感觉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随后他听见她轻声道:“你在这里伺候着陛下,我出去。”
那大太监便走过来,楚淮眯了眯眼:“安安去哪儿?”
大太监望了一眼邱离的背影,躬身道:“陛下,底下的小太监求见何公公,何公公出去了。”
楚淮冷睨着他:“到底是见谁?安安见下手下从来不避讳朕。”
大太监面不改色:“何公公担心琐事影响陛下龙体安康,这阵子不允许人踏进养心殿回禀事务。”
大太监这话其实挺有道理的,也的确像邱离会干的事儿。
楚淮思忖片刻,道:“扶朕起来。”
大太监一愣,迟疑:“可是陛下……”
楚淮狠狠拧眉:“扶朕起来!朕要去看看。”
他总觉得不对劲。
昏迷的时候似乎隐约听见过 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谁了。
反正不是个太监。
但也很见鬼,他刚到门口,邱离就谈完了,见他走来,自然地快步上前扶住他:“怎么起来了?”
楚淮朝门外看去,只飘见拐角处一片袍裾,他眉心狠狠一跳,这样华丽的刺绣,可不是什么内监宫女之流。
又是男衣,更不可能是先帝妃嫔。
他毫无血色的指尖紧紧掐进掌心,面无表情把宫中所有符合猜想的人全都过滤了一遍。
只是,他不知道她为何瞒他。
因为那个吻痕?
吻痕还真是楚宵留下的,在那个没有达成企图的夜晚。
痕迹很重,刚开始邱离遮遮掩掩也就过去了,今早出来得急,她给忘了,这件衣服又恰好领子低了些。
所有的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串起来了。
两人之间本是没有什么避讳,甚至连手下用的人都是同一批,但这一刻楚淮忽然生了异心——要是安安不要他了,这些人岂不是都会瞒着他?
他知道他这个想法太不应该,可安安不要他,似乎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怎么行?这怎么可以?
他根本离不开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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