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府的知府了。”
沈科并没有自己和胡宗宪之间的关系,他甚至把胡宗宪对他的安排也告诉给了林河,他本来就是因为林河的一番话,才能摒弃前嫌和胡宗宪这个故旧好友重归于好。
“不错,用不了多久,朝廷当会有正式任命。”
对于严党的能量,沈科从来不怀疑,尤其是如今严党在江南主持事宜的头号干将赵文华,这个人无论是是才学还是权术,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去年就是赵文华一手把胡宗宪推上了直浙总督的位子。
“那沈大人今晚过来,所为何事?”
林河不打算跟沈科绕弯子,两人认识时,沈科还只是个学正官,交浅言深,他知道沈科是个真正心怀国家百姓的官员。
“你知不知道,总宪大人的用度很大,不说整个浙江地方剿倭所需的军饷,便是幕府开销也是极大的一笔数目。”
“我知道,所以总宪大人的风评不是太好。”
林河当然知道胡宗宪被时人称为骄奢贪婪,不过他并不在乎,甚至于胡宗宪越爱钱越好,因为那样他只需要赚越多的钱就好了。
“你胆子倒是不小,我只问你一句,那工厂真能让嘉兴府的百姓人人都丰衣足食?”
沈科依旧对于林河的计划有些狐疑,他不像胡宗宪这个好友那样,只问结果不看过程,作为王学门人,他更想了解这其中的一切道理。
“沈大人,你觉得天下财富,是有定数的么?”
林河最喜欢沈科的一点,就是沈科作为王学门人,他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理学先生,他对于陌生事物有足够的求知欲。
林河的问题,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其实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问题,因为这时候的绝大多数读书人都认为天下财富是有一个总数的。
“你是说,天下财富是没有定数的。”
沈科皱着眉说道,他是个聪明人,他从林河的问题倒推出了问题的答案。
“财富自然没有定数,因为财富会被不断地创造出来。”林河迎着着沈科犹疑的目光,从袖子里摸出了几钱碎银和几枚铜钱放在了桌上,正色说道,“财富是什么,财富是粮食,是钢铁,是食盐,是我们所能用到的一切物资。”
“这些银子,铜钱,在我眼中,本身没什么价值,它们之所以能成为财富,是因为它们被用作了来衡量物资的等价物……”
“田地所产,是有极限的,哪怕再改良作物,精耕细作,但终有定数……”
“嘉兴人稠地稀,过多的人口被绑在土地上,并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只有从田产之外,另辟生产,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
沈科静静地听着林河讲解,林河没有说什么深奥的东西,只是最简单经济学的一些概念被他拿来改成这个时代比较容易接受的说法,就足以让沈科陷入沉思了。
“你是说那些大户兼并土地,反倒是有利于粮食生产,但是却浪费了人力资源。”
“土地被集中起来,可以更有效率地进行规划生产,当然前提是那些兼并土地的大户人家要懂得如何经营耕种土地。”
一边听着,沈科不时地会提出一些问题,不知不觉间整个谈话节奏都被林河控制住了,沈科问一个问题,他回答之后,反而会让沈科想到更多的问题。
“嘉兴本来就地稀人稠,如今赋税这么重,那些士绅又趁机兼并土地,如果持续下去,原本有田产的百姓都成了士绅的佃户,而那些士绅却不用缴税,那么朝廷就只能加重徭役,如此循环下去,普通百姓就会彻底活不下去,他们要么等着饿死,要么投倭或者造反。”
当林河最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沈科彻底被震撼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赤裸裸地说出了士绅兼并土地的本质是因为不用向朝廷缴税,朝廷优待士绅的国策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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