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胡宗宪自从去年到任浙江以后,在剿倭一事上并没有太过出彩的事迹,从去年八月开始,官军和上岸的几股倭寇交手,依然是败多胜少,直到前几日戚继光在乍浦的那场胜利,可以说给胡宗宪涨了不少脸面。
要知道去年张经这个前任总督被问罪处死,那场王江泾大捷的功劳最后落在了胡宗宪和赵文华身上,所以胡宗宪身上的压力很大,朝廷里可是有不少人同样盯着直浙总督这个位子,自然是等着看他剿倭不力闹笑话。
“这前不久才刚刚向朝廷上报了戚刘两位将军摧破敌营,斩首过千,万一要是戚继光全军覆没,总宪只怕会遭到不少人的弹劾。”
战场上的一时胜负对于徐渭这样的谋士来说并不重要,真正关键的在于胜负背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林河听完徐渭的担忧,没有说话,而是闭目沉思起来,记忆殿堂里,他疯狂地查询着有关嘉靖三十五年,徐海、胡宗宪等人的相关史料,他知道徐海最终被徐渭使用反间计擒杀,但是这场剿倭之战打了足足八个月,这其中必然有很多细节在里面,但是他全然不知。
没有上帝视角,林河只能根据现有的资料去倒推徐海必然失败的理由,很快他找到了一条在他看来颇为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徐海在日本招兵买马,乃是向日本的大名豪商借贷了不少银子,才有了现在这般浩大的声势。
先前他还奇怪为什么史书上记载徐海在嘉靖三十五袭扰乍浦失利后,一度声势大震,甚至长期兵围桐乡,弄得胡宗宪焦头烂额,就连河朔军都在他手上几乎全军覆没,参将宗礼战死,但是到了后面却突然接受了胡宗宪的招降。
林河觉得自己找到了徐海的软肋,也是能够用来让胡宗宪安心的理由,当他睁开眼时,便连徐渭也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种自信。
这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县衙,徐渭有心想先问下林河是否有所筹谋,但是时间不许,便也只能陪着林河一起去面见胡宗宪。
在平湖县衙的后厅内,林河终于见到了胡宗宪,和他想象中一样,胡宗宪的长相并不文弱,一看就是那种性格刚强果敢的人,尽管从徐渭口中知道胡宗宪此时只怕心里颇不平静,但他却未能从胡宗宪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焦虑之色。
“在下林河,见过总宪大人!”
尽管只是一介白身,但是林河并没有自称什么草民,这倒不是他倨傲,而是胡宗宪是那种喜欢有性格的人才的那种官员,他若是太过谦卑,反倒会破坏了他之前在胡宗宪那里营造的高人形象。
胡宗宪看着面前落落大方行礼的林河,也是在不住地打量这个被徐渭奉为知己的少年,大明朝从来不缺乏妖孽的神童,但是林河这些时日所闹出来的举动已经不能用神童来形容了。
“你很好。”
胡宗宪的目光从锐利变得平淡,口中亦是这般说道,林河的样貌是上上之姿,起码在以貌取人的大明朝的官场上,林河若是能在科举上考个靠前的名次,去吏部的时候他这长相能帮他加不少人,起码去观政的地方不会太差。
林河没有急着答话,他只是笑了笑,便垂首肃立,不发一言,现在是胡宗宪主动召见他,而不是他要找胡宗宪。
徐渭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胡宗宪和林河比拼耐性,忽然觉得这也是件蛮有趣的事情,于是他也不插话,一下子整个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过了良久,见林河仍是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胡宗宪终于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子好生倨傲,难道文长没有和你说过本宪找你何事,非要等本宪主动询问于你!”
对于有本事的人才,胡宗宪向来宽容,尤其是这种私底下的场合,更是不会摆什么官架子,他此时说话间好似在责备林河,但是那种语气却像是长辈遇到了出色的后辈的那种欣赏。
“总宪容禀,在下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不过是一点浅见,不敢主动献丑。”
林河依然是云淡风轻地说道,神态极为从容,而他越是这般,就让胡宗宪对他口中的所谓猜测,更加好奇。
“这个无妨,本宪招你来见,本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胡宗宪招呼着林河坐下了,其实徐渭走后,他一个人也强自冷静了下来,眼下的情形,哪怕眼前的少年再妖孽又能如何,不过人都来了,不妨看看他说些什么。
“总宪大人,您知道我颇好经济之道,最近做的事情也和此有关。”
和胡宗宪交谈,林河首先要在胡宗宪这里摆正自己的位置,那就是一个能为他赚钱的经营人才,而他接下来对于徐海的一些猜测也就有了相对应的依据。
胡宗宪略微皱了皱眉,不太明白林河突然间说这个干什么,不过他的城府极深,倒也不至于因为林河一句话就失去耐心,而是等着林河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对于徐海这番泛海入寇,倒是有些自己的看法。”
“我之前在陆府,曾听陆千户大人提到过,徐海去年在王江泾吃了败仗后逃回日本,大肆地招兵买马以图东山再起,据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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