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了一封遗书,季暮卿将那封收入信封的遗书收好——
他并不想看,用脚趾头都知道这封遗书里边写的无非便是多对不起他云云。
他要的不是这些。
在这下房站了半晌,他才想起来让钟振宇去查毒药的来源。
萼梅是中砒霜而死的。
然而宫里边要搞点砒霜,便是季暮卿是太子,也是很有难度的——
所有人进出宫门都是要搜身的,任何一丁点毒物都不可能轻易被夹带进宫,而太医院那边的所有有害物都控制着用量,便是每个季度每座宫殿所领的老鼠药都记录在册。
季暮卿缓缓走到萼梅的身体面前,抬手将她面颊上的一缕乱发别至耳后,大总管刘是见状,忙低下了头。
“厚葬了吧,好歹陪了我这么多年。”
刘是领命,着了几个内侍将萼梅的尸体抬走。
永昼殿毕竟是太子的住处,萼梅的尸体放久了终究是不好的,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便不太好了。
季暮卿喝了点酒,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有的人的心是那样的硬,十几年的时光都捂不热,便是离开,也都潇洒的很。
只给他留下这一封信。
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封信并不厚,连带着信封也只是薄薄的一片,永昼殿的宫人都说萼梅姐姐最近有些反常,没日没夜的为太子做了不少衣裳,但季暮卿并不想看这些。
钟振宇在风雨里裹挟着疲倦而来,那些雨里带来的冷气让季暮卿起了个激灵,猛然间从椅子里边站起来。
季暮卿有些紧张的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这砒霜……据属下揣测,怕是直接来自于上头。”
季暮卿的上头有什么呢?
他瘫坐回椅子,握紧了手里的酒壶,惨然一笑。
伴君如伴虎,一旦行差踏错,便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是看不上那沈岁厄吗?为何……为何要对萼梅出手。”
沈岁厄在朝阳殿中有诸多内侍看着,若是出事,准是能够及时发现的,像砒霜这种发作得快,又不能入喉即死的毒药,顶多给季东楼提个醒罢了,却是让萼梅付出生命的代价。
帝王的心思……当真是难揣测的很。
没几日沈岁厄便能下地了,只不知为何,本便有些消沉的她,愈发的有些郁郁寡欢了。
“可是想萼梅了?”
季东楼摸了摸沈岁厄的头,今日嬷嬷给她多戴了几支发钗,摸着有点硌手。
“萼梅姐姐很好,可是……”
沈岁厄张了张嘴,有些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卓于大总管说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她也渐渐明白,她从前便是太过于毫无保留,才会一直过得那般的惨。
“总之……都是我不好。”
沈岁厄垂下眼睑,将头顶在季东楼的掌心蹭了蹭。
“你没有做错什么。”
季东楼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出气。
“是她不好。”
“可我若是告诉她,或者告诉你……也许萼梅姐姐便不会死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要记住卓于对你说的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自个儿拎清楚。”
季东楼看着沈岁厄使劲的点头,自个儿也陷入一阵沉默——
他并不知道自个儿这么教沈岁厄是否正确,但这是沈岁厄的自保之法,也是这后宫中大多数人生存的真理。
“可我……可我就是觉得自个儿该告诉萼梅姐姐的。”
“起码她的生死,需要她自己知道的。”
萼梅的最后一面,沈岁厄没有看见,等她在燕无行的带领下赶到角门的时候,拉着萼梅尸首的车子已是行过转角,只剩下那些车子后边背着包裹的内侍。
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什么别离。
裴念笙自藏书阁里边取了自个儿需要的经书,便看见这孩子垂头丧气的跟着燕无行往回走,腰间挂着的玉禁步发出的声音似乎都带着些许沉重。
“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着裴念笙叫住自个儿,沈岁厄本该觉着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何,她谁也不想看到。
“不借!”
这并不是她头一回见到有人去了,从前隔壁阿才的儿子死时,她还看过死状哩,那会儿心里边却是高兴极了,还暗地里骂过阿才那儿子,但……
为什么她现在这般的难过呢?
就像与季东楼靠坐在一起,手足无措的见到淮州的翻天覆地,山移河填。
沈岁厄头也不抬的答话叫裴念笙呼吸一滞,“你!”
裴念笙有些讪讪的道:“不借……便在这里与我说几句话可好?”
沈岁厄抬起头来打量着裴念笙,只觉着裴念笙嘴角那一丝浅浅的笑意,竟也是有点刺眼。
她迟疑的点了点头,裴念笙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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