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被软禁的第三年,这个女人从人人喊打的“灾星”摇身一变成了下凡拯救世人的圣女,领着一帮信众及军队攻进了帝都。
当季东楼踏出住了多年的朝阳殿时,便看到那个女人光着脚在阳光下跳着叫着,喊着他的名字。
季暮卿血洒宫门口,沈岁厄那身白色的衣裙上染了季暮卿的血,那双眸子依旧是澄澈的看着他。
“殿下,小岁厄终于又见到您了。”
沈岁厄笑得纯粹,身后的信众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再看一眼。
而季东楼的目光却被那染了血的脚丫子所吸引,那形态优美的脚踝上系着一颗被刮花的蓝宝。
那是多年前在朝阳殿中,刘是迫着她练仪态,他特意让人从库房里边拿出来给她用,但这孩子太黏他了,走到哪里都要跟着,终于是摔坏了那套蓝宝玉禁步,没想到她还一直留着那颗被她刮花的蓝宝。
“殿下。”
看着季东楼不说话,沈岁厄又唤了一声。
也许是被软禁的时光太久,也许是在宫中生活的时日早已磨去了他一身的锋刃,让他开始变得缩头缩尾,时隔多年再见这孩子,他竟是不知道该与沈岁厄说些什么。
比如为什么要救他,比如……她怎么就成了下凡拯救世人的圣女,比如这几年她是否真的在漠北招摇撞骗……
季东楼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了,然而却一个都问不出口。
从沈岁厄被册封为妃之后,他们之间便再没有交际了,便是有再多的问题,他也没什么身份问出口。
季东楼沉吟了片刻,终于是发现了这女人哪里不对了。
沈岁厄……似乎是疯了。
既然她疯了,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算计?
季东楼暗叫不好,撇开沈岁厄快步朝着卧龙殿而去,才出朝阳殿的大门,便瞅见那红色的宫墙之下,流淌着殷红的鲜血。
裴念笙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在钦宇帝的眼皮子底下领着兵屠了皇城。
季东楼确实是自由了,却又不自由,裴念笙拥立他这个因三年软禁而几乎废掉的人为帝,却也让他亲手点燃了焚烧沈岁厄的柴垛,让钦宇帝和他眼睁睁的看着沈岁厄被火烧死。
裴念笙并不爱沈岁厄,他之所以将沈岁厄带出皇宫,为的便是增加钦宇帝的痛苦。
很多时候,最解恨的不是杀死一个人,而是让那个人最在意的人一个个在他面前受尽折磨。
生不能,死不起。
直到沈岁厄临死之前,她还是在看着季东楼,这一回季东楼看出来了,那是从未说出口的满心欢喜、满眼爱意。
“殿下,小岁厄不是灾星。”
“殿下,小岁厄要走了,只能来生再见了啊。”
那火苗宛如那日在淮州所见,只这一次,却烫得他眼圈发红,他终于是没舍得让沈岁厄只身上路。
面对柴垛附近提刀相向的士兵,季东楼退无可退,穿着那身象征无上权力的皇袍,在他登基的当天,与沈岁厄一起葬身火海。
那样火灼皮肤的疼痛,让他梦醒之后好几个时辰都直不起身子。
太过于真实了,也太过于……让他觉得心里发痛。
“那殿下是承认了有心事吗?”
“是因为岁厄吗?”
季东楼半晌不说话,沈岁厄便从被窝里爬出来,猫着腰踮着步子走到季东楼所在的软榻边上。
夜里太黑了,只看到一片阴影,季东楼闭着眼,闻着沈岁厄身上甜甜的味道,热气扑于脸上,莫名的便有些悸动起来,伸手将她推开。
“你干什么?”
“我,我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
沈岁厄被推倒在地,有些懵懂的挠了挠后脑勺。
季东楼叹了口气,将沈岁厄从地上扶起来,扶回榻上,哄着她入睡。
“殿下……为何今夜哄我入睡?”
沈岁厄红着脸往被子里缩了一缩,又感觉着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探入被窝里边,她缩了缩身子,季东楼微微一愣,旋即笑开了,他养的闺女也知道男女大防了。
“怕你不习惯。”
往日里都是在马车里边入睡,沈岁厄便睡在他身旁,倒也无妨,今夜扎了营,又怕那些宫中内侍干扰这孩子的睡眠……
“往日里守在边上的哥哥姐姐为什么不在啊?”
感觉着季东楼将手从被窝里边拿出去,沈岁厄不知为何,只觉着自个儿心底里松了口气。
“你想他们在吗?”
“岁厄怕寂寞,怕孤独,怕没有人陪。”
“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季东楼摸了摸沈岁厄的发,看着沈岁厄沉沉的睡过去,才堪堪移步出帐篷。
燕无行早已在帐篷外等候多时,他脚下踩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看起来是晕过去了。
“殿下,属下看见钟振宇了,是太子的人。”
“你确定?”
“确定是钟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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