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策带上人,汇合上春官的队伍,一起就出发了。
先到的是猗氏,必要的伪装大有必要,林策也骑在马上,背上背了一口琴,是一名普通的春官。
天气越发寒冷。
他感觉还好,见春官们都不想骑马,争相去挤马车,心中生出一种感觉,做春官还是真挺锻炼这些贵戚子弟的。
不让带仆役奴隶,就这样不分寒暑地走遍山河。
几年回去,他们不仅身体强壮,也品尝到了民间疾苦,学习了山川地理知识,见识了很多的风土人情。
如果以后真的跻身统治者,应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磨练。
他们沿着林策指出的野路走着,只感觉两路荒无人烟,野兽不时出没,浑不知这一路通到哪儿,能走到哪里去。
沿着无定河走到天黑,才抵达一处营地。
让人极意外的是,这里竟是白夷的聚居地之一,因为白夷整族投降,这个聚住地被劝降,有着一小支苍榆人镇守。
在他们的接待下住下来,第二天又上路。
沿着山谷又走,连水都看不到了,两路沟壑羚羊,杳无人烟。
走了一、两天,他们才抵达一个有河水的地方。
林策便告诉他们,这里也曾是白夷的地方,只是后来被义渠人占据。
他父亲林伯权将义渠人战败,义渠向南迁徙,这里就荒芜下来。
荒芜了却不是无人,住着几十户野人,他们充满戒心,武装戒备。
李扎去他们那边,不知道跟他们说些什么,那些野人便跑来向林策跪拜。
林策知道,这就叫余威,父亲留下的余威。
眼前野人是以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为首,叫立,他和很多野人一样,留着杂乱的大胡子,身上还披着羽毛、皮毛一起编织的衣衫,深秋时节还光着两条腿,林策送他一件衣衫,他欢喜得当场就穿上,自告奋勇要给一行人带路,林策问他愿意不愿意归在苍榆治下为民,他拈着身上的衣裳,一个劲地点头。
子姬只觉得他可怜,又将文烟给装上的糕送他一些,他便用快枯萎的大叶包起来,藏到怀里去。
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半道上竟碰到了人。
众人走过去,才知道是商队。
同官陶氏和猗氏一直有生意往来,这条路竟是他们运盐的商路,这次遇到的队伍,就是他们运盐和货物的队伍。
作为当地人,林策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盐是从犬戎的地方上来的,但这些盐没有通过苍榆去同官,而是转了个方向,去了猗氏,从猗氏进入了雍州腹地。
这也佐证了犬戎分裂,被其它族阻挡了大队人马前往苍榆的道路。
同官的陶氏要从雍州腹地前往猗氏,当中隔了众多的诸侯,其实也很麻烦,而直接通过有仇隙的甘氏诸侯,就算关系好的时候能走通,中间还活跃些山戎,一样会被掠夺,所以,他们宁愿在绕过大山,沿着野水前去。
这条路原本掌握在义渠人手中,现在义渠已经不存在了,整个部族一片散沙,反而走起来成本最低。
能与他们一道,人也就放心了。
他们一起露宿,天亮后再一起启程,又经过几个日夜,当中还遇到一回山戎,林策带人一起将山戎打退,俘虏了他们的重要人物,这才得以通过,最后抵达猗氏的聚居地。
到了这儿,商队就与他们分开了。
猗氏带着一股浓厚的异国风情,穿的衣,用的物,吃的食,以及黔首多样的习俗,就已经让人大开眼界。
春官们四处采着风,林策却带人四处闲逛,有城进城,有邑访邑。
好几天都是。
他们也不着急去颛氏退婚,神神秘秘,与陌生人勾勾搭搭。
猗氏的城很小,小得像苍榆几家贵族院墙相连连成的,但有好多座。
问当地的人,很多人都不通语言,而那些会说夏语的人就指给他们说,伯城,午城,旦城……反正那么多城,子姬一个也没记住,晚上给林策说起这些城,林策一脸嫌弃,反问她:“他们那也叫城?!”
子姬知道他嫌弃,但他一个从朝歌来的人都没嫌弃,子策嫌弃什么呢?她就教训林策说:“你不要因为城小看不起人。”
林策还真不是因为城小看不起人,告诉她说:“这是奴隶主贵族的家呀,他们以家为干城,虽然叫城,实际上不过是他们的院墙而已。”
子姬又为别人的家这么大震惊。
林策就告诉说:“大奴隶主养了无数的奴隶,家里只有管家,要是不用高城圈起来,奴隶们不跑吗。他们的国,国君是推举出来的大奴隶主,靠收税去招募去雇佣军队,维持着奴隶主和奴隶的隶属关系,和我们以登人、国人为主体完全不同。我们有商礼,你是什么爵,就只能有什么数量的奴隶,不能无限制地圈养奴隶,拥有土地,但他们可以。因为他们都是大商人,不是封建。”
子姬问他:“那要是打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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