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带走猗轸后,天已经快要亮了,林策又陷入沉思,究竟能不能拖住公子川进入猗氏的步伐呢。
就在他质疑的时候,他派去子宁关的林铎已经在子宁关吃热饭了。
子宁关小,只驻扎了一个旅。
林铎是夜晚到的,他在城楼下大喊大叫有紧急军情,被旅长让人用藤筐吊上去,一上去见到旅长,就连忙告诉说:“散侯通西戎,欲兴兵伐战,我听到消息,想立大功,连夜来告诉将军知道。”
旅长其实已经听说了。
人不都在河滩上对峙着吗?
服远伯说人家通西戎,这该不是?又派人来。
旅长笑道:“你是服远伯的人吧?”
林铎摇了摇头,坦白说:“我不是服远人,你听我口音你就能听得出来。我是苍榆人,姓林名铎,是玄鸟家族太祝的家臣,太祝犯罪,被我们新任的家主杀死,我害怕受到牵连,连夜逃走,去投了猗氏。”
他叹息说:“到了猗氏,投靠他人门下,但我想家,一直想回去。今日来,就是想立下大功,请州中与我现在家主说,让我回我们苍榆。”
旅长大吃一惊道:“你既然得罪家主外逃,为什么还想着回去,猗氏不好吗?”
林铎痛苦道:“猗氏通西戎,我大商之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跟从呢?”
旅长再上下左右把他打量一番,这是个精干的年轻人,一身半新不旧的裘衣,新裁的绢衣从里面露出来,很像个士。
如果他不是服远伯的人,那他报来的消息可能是真的,猗氏真的通戎。
他再次询问:“你说猗氏真通戎?服远那边说的都是真的?”
林铎说:“真通戎。服远说的是真的,我听猗君他们私下说,要引小戎王入散,先进服远,如果打败服远,就畅通山关,引十数支外戎进来。如果服远察觉,半路堵住他们,他们就进攻子宁,直接打进雍州腹地,然后再绕道夹击服远!”
旅长顿时一身冷汗。
这话有鼻子有眼有细节,逻辑严密,不像假的,也不是普通人能编造得出来的。
他立刻密写消息,放飞一只军鸽。
怕夜晚军鸽不好好飞,他又派人备快马,要求说:“加急进城,告知雍侯。”
他的主上就是熊崇。
大商以分封治天下,王师留在京城,征召于京畿,但有个问题,那些不是京城的王土怎么办呢?
最先用于戍守的军队是从商八师分化出来的,商王灭大夏之后,迁夏人于宋,因为对他们不放心,要留军队看守,于是就把八师的一部分留下,然后分封自己的弟弟到当地,由他来率领。
久而久之,问题来了,那一代人死后,析离的军队还是商王的吗?
朝歌一直不知道怎么解决。
你说自己留着,路途太远,有时候还隔着诸侯,补给怎么供给?即便供给得上,又怎么源源不断地供给?
按照过去那样,交给当地诸侯?
当地老牌诸侯已经够强大了,天子动不动从自己的八师剥离军队交给他?
你这不是拿天子的军民白送吗?
不要说天子,三公九卿也看不下去。
最后就决定,必须是宗亲,必须是新封爵位,才有资格统领戍守的王师。
但这样也不行呀。
某地叛乱,朝歌派了兵,平定战乱后需要戍守,却偏偏没有宗亲新封在该地,怎么办呢?那就是把领兵平叛的人或者平叛后留下的将领分封到当地,统领这些兵马,直接听命于该州的伯侯。
如此一来,被分封在当地的将领刚刚从朝歌来,自觉还是朝歌人,对州伯侯有一定牵制,而伯侯也能通过节制这支兵马,多一支力量统治该州。
既然这样安排,这支军队的封君和伯侯就不能是同一个人是不是?
但是没用。
天子喜欢用亲戚近臣,这回雍州平叛,小舅子熊崇来的,分封在当地,又被加官州伯侯,这些力量成他一人的了。
诸侯们有人反对呀,像大夫晁虎。
宣王就说:“熊崇功劳大呀。”
大夫郜挚反对。
宣王就又说:“我就信任他一个呀。”
咋办?
明眼人都知道,宣王虽然拨乱反正,但有厉王前车之鉴,他不信任何诸侯,他只信他的近亲外戚。
而且也只能信外戚。
兄弟能信吗?
兄弟因为有相同的血脉,是可以夺权的,唯有外戚,那是妻子的娘家人,是近亲,而且难以问鼎。
反正这军队是从天子的军队中析离的,你劝他他不听,那就算了呗。
所以子宁关虽小,守将虽然只是一介旅长,但实际上却已经成雍州侯的家臣,直通雍州侯。
大半夜收到消息,熊崇从美人的怀里一跃而起。
作为天子的小舅子,他还算年轻。
因为好武,受宣王喜欢,于是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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