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浞接倒猗轸的密信,立刻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是信有问题,而是信来得蹊跷,无缘无故,为什么给自己一封这样的信?
为什么另投明主没有与自己商量呢?
这个另投的明主是小戎王吗?
不是小戎王又是谁?
如果是小戎王,为什么已经给小戎王借来的人马,毫无知情的迹象?又为什么要内外戒严,不许自己派人回去看看?
他派人回去查看,只能抵达泥沟附近。
远远能看到泥沟的要道上修建着大寨,是密不透风,上面把守着无数不同于当地衣着的陌生军民!
猗浞敢断定,不知哪来的未知势力进城了。
也许猗轸说的是真的,也许在敌人的威逼之下,说的是假的。
但是他不敢不听猗轸的,将士的家眷都在城里不说,外援的后路已断,你能怎么办?
他不敢再派别人,让猗年和几个同族的人直奔子宁关,查看那儿的情况,好安排一条退兵路线。
结果很快就被猗年带了回来。
子宁关前已经驻扎了大量的军队,打着朝廷的凤凰旗,此路不通,是被堵死的。
他坐在大帐里,手脚冰凉。
甚至猗年问他,他都不敢说实话,只是约束住将士,等着猗轸所说的三天,等这样的一个结果。
害怕情况不妙,外军嗜主,他还有意无意地将不同性质的军队分开驻扎。
第一天很快过去,这一天本来就是来来回回,去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儿的过程。
夜里也一样平安无事。
第二天又过了一天。
他还是假装镇定,从容布置……
但是对面对峙的公子川突然感到焦虑。
他早已派人去找公子策了,要求出兵配合,为什么到现在没有动静了呢?再派人去,人根本绕不过子宁关。
子宁关被朝廷的兵马封锁了。
他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公子策毁约了?
公子策进攻猗氏被人打败了?
公子策进了猗氏,准备自己独占地盘?
否则为什么对面的军队丝毫不乱?
为什么公子策不招降他们,不如约进攻他们背后?
之前耐着性子不攻打,现在生怕公子策先进城,据城不给,他终于一改常态,派兵试探性进攻,在河的这岸射射箭,假装趟水过河。
这是首次试探进攻,猗氏却是全力防守,军民压到河边防御,密密麻麻,似乎丝毫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其实就是异常。
公子川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第三天上午,他与众将商议,决定全力进攻一回,如果被打退,就撤兵,如果打赢了,就顺势推进到猗氏,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但是很多将领都不同意。
这么多天你都不打,人少的时候你不打,偏偏人家大军云集,你以少攻多,要进攻,要打过去。
如果苍榆失期,此举也非常冒险,子宁关前屯着王师,会帮谁虽然不知道,但他们帮服远一方的可能性很小。
公子川却执意要这么干。
他不得不这么去干,带了二百乘的军队,劳而无获,回去之后说是他父亲轻信了公子策的原因么?
推诿给谁?
一旦没有成绩就这么退兵,就会成为政敌攻诟的败仗,自己离服远世子的距离就会更远。
眼下,只能去试一试猗氏的刀。
看看是不是如人所说,弱不能战,如果果真如此,那就挥军而进,如果不是,那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
中午飨士卒。
下午,他就一车当先,向河对岸发起进攻。
初冬的泾水冰冷刺骨。
但服远善战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军令之下,不进则斩,服远的士卒没有别的选择,他们跳入河水,径直冲向敌岸,抵达水深的地方,他们一起推着战车,开始声势巨大的涉水强渡。
猗浞头皮发麻。
他立刻命令外军迎击。
双方在河滩开始接战。
但很快,他就发现小戎王支援来的人马与自己的雇佣兵大为不同。
他们不用下马射箭,开始平掠奔驰,一片一片的箭像鱼饵一样撒到河水里,降临到强渡的服远卒头上。
那一地带服远人上来的多,他们的骑兵就能快速聚集,人数更多,一起开弓射箭,呈现以多打少。
混战片刻,服远的军队还是上来一部分,在滩上圈着十来辆战车,但河里,至少倒了上百人的尸体。
即便是攻上来的服远兵,也被压制在那十几辆战车后面,他们高举盾牌,头上飞着飞蝗一样的箭矢。
小戎王的人马不再下河滩,河岸上更平坦,能够更好地奔驰。
他们就在河岸上交错飞掠,像大雁一样来去,落去服远军头上的箭支不见间断和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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