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周强攻不下,每天都有二、三千人的伤亡,服远伯表面上不动声色,督促附庸们拿出甲士轮流攻城,但心中早已焦躁不堪,公子凯昨日亲自披甲,登上了城楼,又被赶下来,一样一脸阴沉。申侯也内心震骇,但他绝不会劝退父亲和兄长,如果苍榆实力强大到抽调精锐北上,还能顶住服远、申方的联军,一旦回过头来,申方首当其冲,此时仗再艰难,他只能为父兄打气。
他说:“父亲,咱们还有杀手锏,此时不拿出来,什么时候用?”
服远伯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公子策凶残,联络的那些失方的贵族,他们不甚敢动,说是公子策北上带走的有他们子弟,投鼠忌器,依我看,这都是借口,不知谁赢谁输,压根不敢。”
公子凯烦躁地说:“由得了他们么?就该告诉他们,此时他们不起事响应我们,更待何时?让人跟他们讲,王师也会配合我们,方叔北上,就驻扎在千亩,随时可取随邑,机会错过了耽误了我们,我们就把名录交给公子策……”
申侯大吃一惊道:“留着他们,迟早是公子策祸害呀。怎么可以交给公子策?”
服远伯摆了摆手,冷笑说:“你大兄这是吓他们的,一旦他们拖延,不肯起事,将来怎么祸害公子策,对我们还有什么用?”
他端坐回高位,不紧不慢地说:“此事一直由林景在干,立刻派人去叫他,让他把名录送过来。”
公子凯迟疑道:“半夜了。”
申侯笑道:“他吃的我们轩辕家的饭,半夜了又怎么样?没让他爬起来,套上铠甲登城就不错了,还不能喊送个名录来?”
公子凯怒目瞪了他一眼。
服远伯挥手让人去喊,公子凯这才说:“君父。我是担心?半夜我们找去索要名录,别人看在眼里……会认为我们慌乱,没有信心破城!”
服远伯温和地说:“无妨。这种收买外间的事,我怎么能让人知道?林景他敢泄露吗?”
申侯复杂地看了父兄一眼。
他知道,这种口气,只有在父亲给兄长说话的时候才会有,他那么多的儿子,好像他眼里只有嫡长的公子凯。
若不是他偏爱,自己也不用把自己运作成申侯。
服远缓缓闭眼假寐,兄弟二人都不再做声,帐篷里响起火苗吞噬木柴的噼啪声。
等了大半个时辰,人不见来,服远伯没了耐心,腾地站起来,露出火焰一样的汹汹目光,正要发怒,林景连滚带爬进来,趴在三人面前,申侯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下懒腰,往他手里看去,发现空空如也。
他像不敢相信,责问:“你没把名录拿来?”
没有。
林景愤懑地说:“君上。我一听说你叫我送名录就赶紧带上过来,走在半路,不知怎么回事,与您身边的人走开了,过帐篷的时候,后脑被人重击了一记,醒来时名录丢了,我就是刚才才醒来。”
公子凯上前扯上他的衣领,孔武的身躯将他完全笼罩在里面。
服远伯却大吼一声:“那追夷呢?”
他说的追夷是他身边的人,跟随多年的卫士,心腹亲信,现在名录丢了,人不知去向,根本不见回来。
你要说?谁能这么巧拿走名录?
林景还在,追夷不在了!
服远伯咆哮一声,带着几人出了帐,外面空荡无人,半聋半哑的籍奴躺在篝火边睡觉,这就更坐实了追夷。
否则谁又知道这件随心随意偶然发生的事情?
服远伯仍是不敢相信的模样,这个追夷在身边多年,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不是出身不好,自己早就给他封地奖赏。
他怎么背叛自己了呢?
不对。
但你要说他被人杀了,刚刚自己几个人在,还会隔墙有耳?
他给公子凯目示,公子凯走向篝火,用脚勾醒籍奴,籍奴揉着眼睛,搂着裙摆站起来,一脸地茫然。
公子凯问他:“你在外面对吧,我问你,刚刚都有谁来过?”
籍奴要很努力才听得明白。
他站起来。
林景看得清楚,一张黑不拉几,带着几道纵横伤的面庞,虽然身瘦,但骨架很大,他张口,一口沙哑的嗓音,吞炭了一样,他说:“除了鹿奴,马奴,一直只有追夷进去又出来,然后我就睡着了。”
这么一说,公子凯想起来了。
鹿奴和马奴应该在门口守门才对,他们呢?
他大喊一声,惊起了十几个甲士,甲士匆匆赶来,就开始寻找鹿奴和马奴。
鹿奴和马奴都是驯服的游牧人,有勇力,善射,放在身边,那是只认服远伯一个主人,多年来和追夷一样,不曾被怀疑。
很快,甲士们就找到了鹿奴和马奴,二人太困,躲旁边的帐篷中睡觉了。
问来问去,一问三不知,但籍奴的话却丝毫无误,二人就是先在门口守着,后来困了,这才躲走睡觉的。
服远伯心中森然,拔剑砍断鹿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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