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书 正文 228、一只透明的拐杖（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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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午休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把东西掉到办公室了，我这人记性太差，所以什么时候想起的事，什么时候就必须完成，否则一忘再忘，就容易忘记得干干净净。我去办公室拿东西，我去办公室必须经过宣传部的走廊，我在宣传部的走廊上走的时候，我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再仔细打量，

    我看见那个整天架着一副拐杖像视察工作一样，从泉水县委大院走到泉水县人民政府，然后走人大，再往政协大攀登的瘦得像一根弯木一样的，穿着那条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才有的军裤和一件咔叽布衣服的，从来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不过从来就没人胆敢叫他的名字，用一句戏谑的话说，就像在大街小巷招摇过市的一面旗帜的五十岁上下的家伙，在静寂得虱子走路都能听见声音的宣传部的那条走廊上走着，并且时不时把那副拐杖举起来敲敲宣传部各间办公室的门，嘴里一直很不情愿地嚷开了，部长室、副部长室、理论股室、办公室――

    我感觉他的声音带有鄙夷和挖苦的味道。平时他一直都在叫有贪污*，可是人们从来没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我们单位的人也没人提他，就是见了他，要么当视而不见，要么躲得远远的，因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火药味，说明他是处心积虑许久了，至于处心积虑的什么，谁也不清楚。

    仿佛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谁愿意去惹恼一颗定时炸弹呢？也许我不该发现他，可是我的那对时常善于观察世界的眼睛，虽然算不上超级的明亮，可是由于经常看见他、观察他，便觉得他的人生有问题。用那些喜欢随便给人下定义的人的话说，叫神经病。也许他真神经病，也许他仅仅是神经病的前兆，根本就没有达到真正的神经病的气质。

    如果是真正的神经病，他不会缺乏理智地向宣传部开火，当然，如果他真不是神经病的话，他又怎么会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宣传部开火，而不去向那些最容易犯下贪污腐化的部门开火呢？说实话，虽然我正在收集大量的写作素材，但是我不需要这种人，也不想写这种人。

    我只见过他两三次，第一次那是在大街上，他竟然用那副拐杖敲敲我的脑袋，我把头转过来，说，我不认识你。他却又用拐杖敲击我的脑袋，把我吓得不知说什么好，我想过，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这样的人，他一边敲击我的脑袋，一边嚷道，你小子文笔不错呢，我在四季书店看过你的书。我反问他，你认识我，他说，咋不认识，四季书店不是给你做了一幅广告吗？那上面就有你一张照片，你说我认识你不？他仅仅这样说说，也没有关系，他还叫出了我的名字，你不就是瓦尚春吗？我说，是，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他说，谁不记得你的名字呢？由于他记得我的名字，当然我是希望他随时都有可能搞忘记我的名字，可是一切在他的心中，我怎么会左右他呢？打那以后，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危险人物，谁磕碰了他，谁就得付出代价。有两个上高中的姑娘，当然我也不敢确定她俩就是上高中的姑娘，但是我敢确定，她俩是在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乜着眼睛看他，好像被他发现，把他的注意力引开了，他拄着拐杖，三步并住两步向那儿冲去，并且不停的嚷着，你看我干吗？你看我干吗？那两姑娘挺敏感地意识到情况不妙，撒腿便跑。幸好那两姑娘发现得早，要不让他抓住了，或者说即便抓不住，他也会举起拐杖向她们的头部猛砸下去，轻则会砸出一个血梗子，重则会砸出一个血窟窿，更为严重者，会砸得脑浆四溢。她们的逃跑，给我带来了机会，我趁机钻进另一队人群中，让他看不见了……

    第二次与他见面是，他一个人在公安局的坝子里走，他一边走，还一边念叨，我诅咒，那些贪污*的家伙，生个儿子没有*，生个女儿没有生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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