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回答与我,只是撑着虚弱的身子走着,来到了这牛首山的山顶之处。
"元桢七,我曾在凡间读过,我这般不守妇道的人说得文雅一点叫做红杏出墙,说的不好听叫做水性杨花,不如你拿着手中的剑杀了我可好,这样你还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月下清影,她散了三千乌发换上我初见她那日她着的一身湖水蓝的衣衫。
山谷之风硕硕,我手里拿着那把长剑以血为祭直直的刺入了她的心扉。
她倒下坠落喊了一声"夫君",寒雪纷飞,她化成一阵烟雾进入了我的身躯,我方才觉得什么悲痛。在那断崖之上,看着那把沾满了她的血的长剑,拿起长剑那一瞬间想要一身殉情方才觉得痴傻。
她的精气给了我方会那般虚弱,而我每日喝的那些汤药,也都是她的血肉熬成的,她那么傻早就把解药赠予我,我却从来不自知。
回到药庐之中看到那些话语画册方才明白,她那般清冷的姑娘为何偏偏留着我进入那园子中,为何我泼皮无赖也不施了仙法把我逐出这草庐之中,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注定的,我从前便是她的夫君,她从前也便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妻子。
看着那把放置在桌子上用着返魂树雕刻而成的琴,又是取出无尽木燃着。
只是盼望着她能够回来,我不要这长生,亦不要这天下,只是想要日日伴在她的身旁。
自鸣芩死后,这牛首山的屏障便散了,朝中大臣还有姜佩篱找到我之际我早已丢了魂魄,我想起了从前的一切,想起万年前我是柜格松:日月所出入之所。她是这牛首山唯一的草木精灵忘忧草。
从前在这药庐之中我日日教着她俯首作揖行着人间的礼数,等到日后的时候与她在一起拜天地成为这人世间的夫妻。
从前夜间之际她也总是怕,那时她总是说
"小七,我是忘忧草,是被凡人趋之若鹜的神草,若有一天你历了劫,可会忘记我,也想着贪图我这神草。"
那时信誓旦旦的做着担保,对着她说着一字一句的箴言,可是这一世我还是不识她,让她献了精魂与我
人都说这世间只有人方知心动为何物,可人有心却不懂情,多是悔恨之际方知心动即为憾。
这世间的妖精偏偏没有心,却是比人更加早明白什么是情动,多是明白之际献了整个明白给了人。
我在这草庐之中等了鸣芩许久,只有日日夜夜睡在这榻上嗅着这残存的气息方能知道我不是活在这大梦之中。
每日清晨之际都会背着她以前背着的箩筐在这牛首山上徘徊着,总是坐在那断崖之上望着那夕阳西下,残月渐渐升起,仿佛闭上眼,然后再睁开眼之际她还是倚在我得怀间。
万年前在这牛首山是我教会他一笔一划的写着我与她的名字。
是我教会她要食这人世间的食物,也是我教会她如何辨别这人间清欢。
我记得万年之前她问着我
"做人生老病死皆是苦,为何不能与我在这牛首山做个草木精怪与我万年厮守。"
那时我告诉他我不懂这世间的情爱究竟是何物,只有历了劫方才知道如何去爱。
"我怕你会忘了我"
"若是我忘了你,你便步步引诱直到让我记起你即可。"
"可我看得那些人间的情爱往往都是爱别离,憎不得,失去了方知悔恨之意。"
"我跟他们不同,我定会记得你,好好的与你在一起。"
"我们现在不好吗,难道这世间只有人才会懂得情爱为何物。"
"鸣芩,等我"这样的一句话,她便在这牛首山上等了我万年,万年之后我步步引诱,她假意上钩,我却是再也识不得她。
回到元都我多是要闻着那返魂树之气才会觉得她还活着。
后来朝臣进献叶檀的画像,故派姜佩篱再入纥朝打探消息,后来才会生出这百般事端。
每次看到叶檀之际都像是看到了鸣芩,仿佛她还活着,还像从前在牛首山拿着水瓢浇着园圃里的药草。
后来黄沙满地,叶檀身死,姜纥亦魂断,我方才明白这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而我踏过草长莺飞,行过菩提杨柳,看过秋收冬藏,感受过寒冬大雪,却是再也找不到她,找到当年那个那个在牛首山上问我"为什么做人,做妖精不是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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