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梦（上） 章节目录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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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雪初歇。

    时值宣亲王耶律朗十九岁的生辰，宣亲王府极为热闹。晚间寿宴上，觥筹交错间已是酒过三巡。国戚臣子们纷纷告辞还家，余下一些世家子弟在王府嬉闹。

    耶律长安向耶律朗打过招呼也离开了宣亲王府。第二日是薛佑仪的生辰，她现在得去太师府一趟。

    听闻哒哒马蹄声隐没在积雪中，夜色中只见殷红的披风呼啸而过，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约莫亥时，马儿在太师府后门的小巷里 停下。耶律长安策马而下，披风上方的斗篷也落了下来。墨色的发丝曝露在黑暗中。

    等候片刻，耶律长安有了些许不耐烦。

    她与荣奕约定的耶律朗寿宴结束后从宣亲王府离开，亥时一刻在薛府后门汇合，这臭小子此时还未见踪影。这么好的机会，那么她就抢先一步送礼物给佑仪了。

    在暗处拴好马，耶律长安从太师府后门翻墙而入。太师府南院名曰“洛苑”，是太师府小姐薛佑仪的住所。屋里一刻钟前熄的灯，外屋只留了几名守夜的丫头。院落里留有照明的灯笼，映的庭院里微光摇曳。

    闻见外面起了几声夜莺的啼叫，屋里守夜的丫头推门出去在院子里探寻了片刻，却并未发现异常，于是回屋继续当值。

    大约是察觉外屋守夜的丫头睡熟了，薛佑仪悄悄溜下床，脚步轻轻挪动，移步至里屋的窗子底下，打开了里外通向后面的窗子。

    “长公主殿下这是何般嗜好，夜半爬我家房梁。”

    说话的正是爬窗溜出来的薛佑仪。早前猜到耶律长安今夜会来，她便早早打发了丫鬟，和衣而眠。听到耶律长安学的莺啼之后，她才爬窗出来上了房顶。这是她们一直以来的约定，以莺啼为暗号。耶律长安与荣奕寻她时多数时候是夜间找她爬房梁。

    深夜爬人家房梁的便是方才翻墙而来的耶律长安。此刻大摇大摆坐于薛家南院主屋的屋顶上，视若无人，神情自若。

    “荣奕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就先进来寻你来了。”

    耶律长安往后一仰，双臂垫在后方直直躺在屋顶，姿态豪迈而惬意，躺下之前挥袖随意在落了雪的瓦片上抹了两下。薛佑仪禁不住笑了笑，长安这丫头，丝丝女儿家的行径也没有，虽这般想，自己却也照样躺下去。

    “你俩一遇上就吵，分开走也算是消停会儿。”

    薛佑仪说这话真真是大实话，对于耶律长安与荣奕的相处方式，她已是见怪不怪。别吵起来就是万幸。

    “哎呀，某人的心倒是向着荣二那边。”

    旁边躺着的人听完薛佑仪说的话，一脸揶揄的看着她，语气里都充斥着一股酸悠悠的味道。佑仪的小心思她看得透彻，趁着荣奕不在，这样好的时机，她可得瞅准了好好逗逗佑仪。

    被耶律长安的言语说的红了脸颊，薛佑仪小声的辩驳：“谁向着他了”，神情却是竟不住害羞，以至于垂下了下颚来掩饰

    正月十五，圆圆的月亮快要消失不见。被月色剥夺了风华的星辰暗到半夜居然明亮起来。与耶律长安路上看到的城中百姓家亮起的大红灯笼交相辉映，甚是好看。尽管此刻在太师府的院子里，耶律长安也想象得到外面百姓们的热闹与欢乐。

    “呐，给薛大小姐的寿礼。”

    见薛佑仪禁不住打趣的模样，耶律长安决定不再逗她。将手中晃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物什递过去顺手挂在了佑仪的腰间。是一块用汝岳府特贡的暖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她让耶律朗弄来的。薛佑仪自幼体寒，冬日里绝大部分在亦都南山的梅林小住。有了这块暖玉，她冬日里在亦都的时候便可以佩戴着御寒。

    “这回我可是赶在荣二前头了，一雪前耻。”

    中午听闻佑仪回了府，便和荣奕约好，晚间从耶律朗的寿宴上过来薛府。往年佑仪生辰，送寿礼总是荣奕赶在她前面的，让她觉得特失面子。方才荣奕不晓得到哪里去了，既然如此，这次她就抢先送礼了。

    今日是耶律朗的生辰，过了子夜，正月十六才是佑仪的生辰。

    “送个礼都要较量一番，可真拿你没办法。”佑仪摸了摸那块浑身散发着温热的暖玉，对着夜空中的星辰道。面容间显现的尽是忍俊不禁，她想起这两个人总是让她左右为难却又乐得其中。

    往年薛佑仪过生，耶律长安总要与荣奕争上个一二，比比谁送的寿礼更合薛佑仪的心意。

    耶律长安与薛佑仪，自小一起长大，如姊妹如血亲。她与薛佑仪、荣奕更是隔些时日便要在屋顶上喝酒，谈天论地，惬意自在。

    这也是他们三人永久玩不厌的把戏。

    耶律长安盼着，往后的年年，不知是多少年的年年。年年如此。这一生里，有三俩知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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