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书 正文 220、搅浑这锅粥（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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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目光从楚大莲旁边的玻璃窗透视进去，说，他可有医疗保险呢？我想的是，如果通过我这样说，白大褂都不与理睬，太费口舌了，我就只有将身上仅有的那三百块钱上缴了。那白大褂向我瞟了一眼，略带笑意地说，怎么不早说呢？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复问白大褂，医生，你说什么？白大褂说，我不是医生……楚大莲说，阿姨说了，有了医疗保险，交七百也行。大妈似的白大褂非常刁钻地告诉楚大莲，我可没这样说啊！我只是觉得，你暂时上缴七百，然后再去把那三百找来上缴，是可以的，并不是叫你永远只上缴七百。楚大莲说，我明白。于是楚大莲把手上头重脚轻的年轻人给的七百块钱递给大妈似的白大褂。白大褂在电脑上输进去了袁帮曳的名字和缴费情况，并打印一张收据交给楚大莲。楚大莲拿着这张收据到住院部，事先让袁帮曳住下。楚大莲很有成就感，楚大莲便像老板吩咐手下似的吩咐着翠银，说，我是无法煮饭了，下馆子，你是看见的，住院费都交不起，可能在袁帮曳住院的这一段日子里，生活就安排在你家了，你去把饭煮好，然后楚大莲又像吩咐店小二一样吩咐着小姨子，还有你，帮忙她大姑去把饭做好，我们在这里安排好后，就来吃。翠银没有反对，可小姨子却不依从，小姨子说，我忙得团团转，要回家去。姨夫帮腔说，是啊，忙呢？秋收啊，袁帮曳住进院，我们就走。我心里非常窝火，觉得小姨子与姨夫做得太不尽人情了，一到关键时候，他们总是要找理由推托，可是当我想到让小姨子与姨夫在我家坐吃奉禄，还不如让他们走呢？于是我向姨夫与小姨子作证说，是啊，这一段时间是秋收，一年的劳作，就等待的这一天呢，你们去，我们忙得过来。翠银没有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想，翠银一定在思考那个头重脚轻的年轻人。楚大莲也是，竟然当着我们两家人的面也敢与那个头重脚轻的人放肆，如果没有我们俩家人在，他们还不闹翻天啊？可是当你想到，楚大莲向大家索取住院费时，有谁站拢来呢？只有那个头重脚轻的人站拢来，这就是楚大莲当众放肆的道理所在，如果楚大莲说，你讲究循规蹈矩呀，那你拿住院费呀？楚大莲这样说，不仅仅是我，就连姨夫也回答不出来。所以，后来楚大莲与头重脚轻者发展到手拉着手走路，也没人敢吭一声，你怎么了？有本事，你拿钱出来！所以我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姨夫与小姨子说话算话，刚刚袁帮曳前脚跨进住院部的大门，姨夫与小姨子后脚就从住院部出发回家了。其实袁帮曳在医院住着，在没有做手术前，只是痛，只是很不自在，但没有其它负担，可是楚大莲与那个头重脚轻者却坚持要在医院空守着，仿佛袁帮曳已经起不来床似的，一切都将就着他。

    那天是星期天，吃饭的时候，楚大莲只把上学的两个孩子带来了，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是把头重脚轻者带来了，而袁帮曳?来。不过，乍想起来，一切都很正常，谁叫你是袁帮曳的姐夫呢？

    楚大莲及她所带来的人真会享受，叫翠银把饭菜做好，而且端他们手里，他们才肯动手。两孩子坐在一起，楚大莲与头重脚轻者坐在一起，我与翠银分散坐着。

    楚大莲带来的人，像训练有素似的，整齐划一地扒着饭，扒过一嘴饭后，整齐划一地用竹筷把饭桌边沿拍打得“啪啪”响。后来有些混乱，原因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只有一只饭勺，所以盛饭时七零八落；另一方面，袁顺江已经是彻头彻尾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角儿，如果没有人给他盛饭，他就放下碗筷不吃了，他所在的学校是一间全封闭学校，听说他一天只吃一餐饭，有时干脆两天吃一餐饭，原因不详，但据平时察看，他可能嫌吃饭的程序太罗嗦，又要买饭票，又要到饭厅里打饭。翠银听过这种说法后，冲我说，这孩子会不会饿得像个瘪三啊？我说，很难说。可是当我们看见袁顺江的时候，他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瘪三，他依然保持一般身体状况。所以我们并不为袁顺江那种坏习惯着急。袁顺江是不会提示别人给他盛饭的，也就是说，他的一切都是秘密，既然是秘密，就必须要让人去发现。还是他妈最了解他，当袁顺江碗里空空后，她很坦率地提出，顺江，把碗递给大姑，让她给你盛饭，你很难让你大姑给你盛饭呢。翠银听了楚大莲的话后，铁青着脸说，拿来嘛！袁顺江并没有被翠银的举动吓着，他很得意地一声不吭地将饭碗递给翠银，乍一看去翠银忙了这头忙那头，仿佛袁帮曳一家的仆役似的。我很想为翠银的遭遇说两句公道话，可是我在他们的面前，有点像鼠科动物，总是萎萎缩缩，瞻前顾后。想好的话，都只好吞咽到肚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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